梁氏心裡不悅,也說不出旁的來,隻能拉著臉,“他們是想讓梁二郎高中功名,壓過咱們家一頭呢!”那個大嫂她是看透了,隻能彆人比她差,不能彆人比她好了。她可不是梁家的媳婦兒,在她手底下過的,讓她壓過她們家了!再說她也沒那個能耐!
竇三郎笑著勸她少插手更少插嘴,“今年家裡可能要輕鬆點,我這幾個月就好好跟著嚴夫子做學問,娘要是待在家裡待的無聊了,就約上幾位夫人,或者帶著四妹你們到葡萄山莊去住些日子。”
梁氏好好好的連應了,“我不多插手多插嘴!隨便他們咋樣!隻要不算到咱們家的頭上來!”又跟他們商量,梁玉娘出嫁隨禮多少。
梁鳳娘和梁二郎都是十兩,梁鳳娘多加了兩塊上好的料子。
“這次就分開隨吧!娘還是隨十兩,加上兩塊料子。爹也隨一份。前兩年沒有爹,所以那一份沒有,誰也說不出個啥來。”竇清幽建議。
“好!這法子好!”陳天寶笑著應聲。
這麼說定,該練字的練字,該練武的練武。
梁玉娘很快到了出嫁的日子,梁氏和陳天寶,帶著竇清幽,竇三郎兄妹幾個過來。
因為嫁的是上河鎮齊家,所以隨禮的人也多了,絡繹不絕的來來往往。
梁二智和梁大郎,連梁貴都忙不迭的招呼著眾人。
黃氏也換了身新做的秋香色棉綢繡花褙子,蔥綠色繡花馬麵裙,頭上戴了支齊家送的金簪,又配了銀步搖和金珠耳墜,意氣風發,滿臉笑容明媚的當家做主,招待來添箱的太太們。
見梁氏一家過來,笑著接待她們趕緊進去,喊著竇清幽,“四娘快去!你表姐想叫你來玩兩天,跟你好好說說話,都忙的過不來!這會快去跟你表姐坐一會去!”
竇清幽應聲,過去梁玉娘屋裡跟她說話。
明天就要出嫁了,梁玉娘心裡很是忐忑緊張,“四娘!?”
看她一臉不安,竇清幽笑著過來,“唐宛如也很快就嫁過去了,表姐不會少了伴兒的!我看表姐夫也是性情中人,一定會對表姐好的!”
梁玉娘見她進來就打趣,紅著臉嗔她一眼,“仗著你還小,就打趣起我來了!?”
正說著話,那邊唐宛如和陳嘉怡,楊水琴幾個也過來了。
陳嘉怡自然是去齊家那邊的,但跟竇清幽關係好,梁玉娘也是熟識的,以後是她表嫂子,就過來也隨一份禮。
這些都是嬌客,黃氏隨便安排,趙氏看著,就過來招待了下,囑托竇清幽幫著招待招待。
竇清幽應了聲,幾個姑娘家一塊說說笑笑,都拿出隨的禮來。
你一件玉牌,她一支玉頭簪,我一對赤金耳墜的。竇清幽也隨了一堆玉片耳墜,算是她跟梁玉娘交好,私下給的。
梁鳳娘看著羨慕的臉色發青,暗恨自己沒有趕上好時候,竇清幽還區彆對待!就盯著梁氏,看她隨禮多少!當初可是就給她隨了十兩銀子!
梁氏依舊拿了十兩,隻兩塊錦緞的料子要好上一些。
黃氏一看,神色就僵了片刻。
其他人看著覺的雖然對梁氏現在來說不算多,不過都是依著前頭的來的,也是按規矩的,也是應應當當的。沒有說啥,眾人一塊喝茶說笑。
頭天隻是添箱,還不是正日子。所以,吃了飯,梁氏就領著兒女回家了。
黃氏看梁二智在記誰家隨了多少禮,還以後還禮,撇著嘴道,“以前是以前,現在可是跟以前不一樣了,秀芬還是就隨了十兩銀子!那些太太們看的臉上都有些尷尬了!”
梁二智麵色一沉,“你沒看到天寶隨了二十兩,一個樟木雕花箱子!?”
黃氏愣了下,“陳天寶還另外隨了一份啊?又沒隨到我那,我也是不知道。”
樟木箱子防蟲蛀,還有股淡淡的木香,用來裝衣裳料子和書都是極好的,那箱子是陳天寶給竇清幽兄妹打的時候,多要了一個,也正好拿過來隨禮,也好看,也實用。
梁鳳娘一聽,更加氣憤,“這麼一來,倒是多給玉娘隨了一份子,還是大份兒呢!”
“你哪來那麼多不滿憤怒,嘰嘰歪歪的!?你出嫁的時候,天寶是你姑父嗎!?”梁二智怒喝。
梁鳳娘說了一句就被罵了,委屈的轉身就走。大院她沒住過,給她成了門隨便的親,聘禮陪嫁也都比不得玉娘!現在大姑家也區彆對待,她連說一句都不能說!
黃氏趕緊過去勸她,讓她彆大喜的日子鬨事,“這些日子你爺爺你奶奶心裡都憋著火,你爹也是訓了我幾次了。你可彆再這個時候觸黴頭!你的鋪子可還沒給你呢!”
今年各村種的果樹都開始掛果了,釀果酒的肯定會雨後春筍一般,龍溪鎮也將迎來各色酒商。連大碼頭那裡的船隻都多了起來,各家買了洺河大橋兩岸的地皮的人家也都開始建鋪子和作坊院子了。
梁鳳娘過去看過,她大姑家占了最好的一排地,不過梁家占在對麵的一片又很不錯,她還真怕不給她了,抿著嘴在屋裡生悶氣,卻是不敢再耍臉子。
馬氏也跟梁大郎道,“你大姑當真是越來越奸!啥當初沒有陳天寶,如今有了,他添了他的一份。不過是換了個漂亮的說法!”
梁大郎歎了口氣,“娘還是彆氣這個了,現在讓二郎回來才是緊要的。再有幾個月就大比了,竇三郎可是跟著夫子刻苦攻讀,那陳天寶年後把龍須麵賣到河東府,越過好幾個縣府,怕就是在給竇三郎打點呢!”
馬氏也心裡著急,“等嫁了二房的閨女再說!”二房也結了門齊家那樣的強親,大房卻一家都沒有!大兒媳婦娘家還靠著他們,住了一年又一年。小兒媳婦……她簡直恨不得竇二娘死了!就不會再害小兒子!
次一天,到了正日子,梁氏更是熱鬨鼎沸,因為梁家改了規矩,嫁閨女也擺酒慶賀,所以梁氏一族的人,還有遠親近親的全部都來了。
齊家迎親的大隊踩著吉日過來了。
齊令辰一身大紅喜服,身帶大紅綢花,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麵上帶著神采飛揚的笑。
後麵跟著兩個撒喜果喜錢的,進了村就開始撒起來。
小娃兒們,連婦女婆子也彎腰去撿。
如今梁家村的日子靠著梁家都富裕了不少,倒是沒人去硬搶的了。
圍觀兩旁的村人都喧鬨的誇讚著新郎官一表人才,和梁玉娘郎才女貌!梁家這個女婿真是出色!
齊令辰笑著下馬,上來拜梁貴和樊氏,梁二智和黃氏。
竇清幽這邊陪著梁玉娘,一蓋上蓋頭,梁玉娘就緊張的一直在摳手指頭。
“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了!”喜婆笑著喊了話,叫了梁五郎快來背姐姐上轎。
本來是梁大郎作為大哥,他來背梁玉娘的。
梁五郎不願意,他如今也十四了,長了個大個子,他二姐就那幾斤幾兩,他難道還背不起來!?
看著梁五郎穩穩背了梁玉娘起來,把她背上花轎,黃氏象征性的哭了幾聲。
竇三郎和竇小郎,長生,都跟著梁大郎和梁五郎,梁六郎作為送嫁兄弟跟著花轎去了齊家。
梁家這邊也擺開了桌。
坐席的村人看看梁鳳娘,難免把齊令辰和孫懷玉一塊比較,倆人娶的是姐妹倆,是連襟兄弟,可是差彆著呢!孫家隻是村裡的一個裡正,齊家可是大戶!比龍溪鎮的雷家都大戶!
梁鳳娘不悅極了,心裡憋恨。她也趕上了梁家發家的好時候,要是當初退了孫家的親事,她也肯定能嫁個富貴大戶,去做少奶奶!玉娘陪嫁說的比照著她的來的,可齊家下聘的彩禮多,一抬又一抬的抬出去,風光無限的!家裡還給玉娘陪嫁了使喚的丫鬟婆子。
一個才十二的小丫鬟,兩個婆子。算是額外加的。齊家可是伺候的下人有一群,也是聽說長媳把持的緊,怕她到時候管到弟媳婦兒的屋裡,梁玉娘太吃虧。
吃完席麵後,一眾親戚都還不走,有不少圍著梁氏說話的,說她認識的人多,請她也幫忙給自家娃兒說親。看梁玉娘這親事說的多排場多好!
梁氏隻笑笑不接應,“我也就是出去聚會的時候帶著玉娘去了,是玉娘性情柔婉,賢惠大方,人齊太太看中了,托人來提親的!”
眾人又都誇一邊梁玉娘,也托她指點指點自家的閨女。黃氏的娘家大嫂喊了閨女黃翠兒過來給梁氏見禮,讓梁氏也帶著黃翠兒去見見那些太太小姐們!
基本上兩家這幾年過年的時候來梁家走親戚都能碰到一塊,也都是熟識的,黃翠兒上來笑盈盈的就叫大姑。
梁氏笑著說擔當不起,讓她找黃氏,“你姑姑如今怕是比我認的人都多,又和齊家成了親家,合該抱著你姑姑,讓她給你瞅一門好親事呢!”
黃翠兒卻是知道,她姑的本事不如梁氏,能讓娘家侄女都嫁了個齊家那種富戶,那齊令辰又英俊帥氣,以後玉娘表姐可是掉進福窩裡了!笑著坐在她身邊,要認她做乾娘。
眾人笑鬨中,吃席的人也趕回來了。
竇三郎喝的醉了,竇小郎和長生已經帶著他直接回了家,沒有朝梁家溝這邊再多拐彎。
梁氏一聽,帶著竇清幽和小六,叫了陳天寶,一家四口也趕緊回去了。
留下的人都聽梁大郎和梁五郎幾個講齊家多大,多氣派,喜事辦的多熱鬨多鋪排。
家裡竇三郎喝了醒酒湯,正在炕上躺著。竇小郎也喝的小臉泛紅,有些迷瞪。隻有長生神色如常。
“這是喝了多少啊!?準備醒酒湯了沒?”梁氏一看,趕緊道。
程媽媽忙應聲,“給三位少爺都喝了醒酒湯,要好好休息一天了。”
梁氏一邊吩咐晚飯做點清粥,一邊嘀咕,“這要是嫁親妹妹,不是喝更多!?”
竇三郎睜開眼,看了看小臉還帶著稚氣眉宇間卻沉靜沉穩的竇清幽,眯著眼,“我會醉死的!”
竇小郎也道,“我現在還沒想到誰能配得上娶走四姐呢!”
長生斜著眼看他。
竇清幽笑著拍他一下,“真喝醉了?”
竇小郎笑著抱住她的胳膊,“四姐!明年跟著哥一塊進京趕考,看看狀元郎長的好不好!”
竇清幽捏捏他的臉,“你吃胖了,肉變結實了。”
“馬上苦夏,就又瘦回去了!”竇小郎說著,一旁的長生把他強行拉開。
“快去回屋躺會!我看你也是喝多了!小小的娃兒!”梁氏催促。
兄弟仨歇了一天,又活蹦亂跳了。
竇三郎趕去嚴夫子那裡。
竇小郎也和長生繼續開始酷練模式,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竇清幽還不準他們拉下太多文課。倆人還抽出時間跟著她釀酒。竇三郎都會,啥時候回來啥時候跟著她紮進釀酒坊,他們可不能釀不好!走出去丟人!
長生不論學文學武都進步很快,尤其是學武更是進步神速,竇小郎本來有些不太上心,學到好也就是了,看著他的狀態,也暗自較上了勁兒,倆人從一早起來,就一個朝前衝,一個隨後追。
顧升都感慨,這倆弟子太好教了!再教兩年,他會不會教不住了!?
竇清幽埋頭進釀酒坊裡,其他的酒教給釀酒工來釀造,但精釀的存貨和新酒她都自己帶人釀的,又改進了蒸餾器械和釀造器具。
農忙後,各家果園裡的果子也開始熟了。
有人果園大,掛的果子也多。過來洺河畔送果子。
竇清幽讓他們願意賣的就按原先的契約定的賣,想自己試釀的,就把果子先記著欠著,等明年結的果子多了再補上。
村人都誇讚她們是好人,都記了賬先欠著。今年雖然開始掛果,因為果樹不夠大,結的也不算多,就算賣她們那一份也是一點。對她們家來說不算啥,但給他們留下,他們就能用自家果子釀成果酒了!他們可是有人看到外地酒商來龍溪鎮詢問情況了。
陳天寶再往附近州縣送龍須麵的時候,已經往外放話,也會賣些果酒出去,不為賣多少錢,隻為了開始打名聲,廣而告之。
雖然龍溪鎮幾年前大動靜的買了果樹,開始大麵積種植果樹,要建果酒鎮,可幾年過去了,怕是外麵的酒商也效仿了他們,或者把龍溪鎮忘了的。先打出去名聲,吸引著那些外地的酒商過來買酒。
各家在洺河大橋兩岸的鋪麵也都紛紛建造起來。
以後這兩岸會形成個大的果酒交易市場,那些外地的酒商來了,不用每個村都跑去打聽,誰家賣酒的可以直接拿到這邊來售賣,那些酒商也可以集中挑選訂貨,談定了再進行下麵的事。
梁氏也忙的團團轉,陳天寶接手了不少事,還要為竇三郎提前奔走奔走,酒樓的事她是老板娘,就要多看顧點,她們家在洺河大橋岸的一排地皮,也開始建大車店和客棧,茶樓,另出租的小鋪麵。
一家人分工合作,連小六都不閒,閔夫子給他啟蒙,也不是天天逼著他學字背書,他坐不住,有一多半的時間不是跟著梁氏轉悠,就是在釀酒坊裡圍著竇清幽轉悠著玩兒,也玩的很忙。
唐宛如也是忙的不可開交,她自己育的果苗,還有從外地買回的,劉江林把劈出來的五十畝地都收拾了出來,提前種上花肥,給她種果樹。劉家也有個幾畝地的小桃園,桃子下來,劉江林一趟趟往唐家送桃子。
難得抽出空,挑了些好的桃子拿著給竇清幽送過來,也很久沒有跟她好好說說話。
兩人一塊在釀酒坊裡轉了一圈,看著那些釀酒工忙活著釀酒,又轉回屋裡去說話。
閔夫子過來時,倆人正在認真,嚴肅的討論著釀酒和果樹苗的事。看倆人的樣子,絲毫不像那些女兒家一塊輕鬆玩耍的狀態,站在外麵聽著倆人說話。
唐宛如不住的點頭,“我按你說的方法種的,不過我看裡麵還有變化,咱們雖然看的多些,懂得也多些,還是沒有那些果農有經驗。那些我精心嗬護的西域葡萄品種的果苗,就比本地葡萄的果苗死的要多一些。”
“這個是肯定的,我們就算知道也是紙上談兵,都是在一步步實踐中摸索出來的。”竇清幽應聲。
櫻桃進去換茶水,“閔夫子看小姐和唐二小姐不說詩詞歌賦風花雪月,說的都是些種果樹育果苗,釀酒的事,滿臉的無奈呢!”
唐宛如看看竇清幽,忍不住笑起來,“當你的夫子,估計閔夫子心裡很鬱悶呢!”
梁氏現在更鬱悶了,“梁二郎要回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