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留給她這個姓氏的那個人,是昔年北庭天都道院的一員。
作為一個從血脈再到武學傳承上,再正統不過的“天都餘孽”,從昔年雙親不幸逝世的那一天起,首陽薑家便不曾承認過薑靈修是他們家族的一員。
這個姓氏大概唯一起到過的作用,是為她守住了地下城二層的那套薑父曾經留下來的房產,未被什麼雜七雜八的人覬覦。
若這也能算是首陽薑家的餘蔭,那未免也太過廉價了些。
是天都道院太陰月使一脈的魏夫人在事實上收養和教導了薑靈修。
這也是當魏夫人殞亡的時候,薑靈修那不僅僅是恨意宣泄的極致複雜情緒。
那其中更摻雜有最後一個親人離世的孤寂與不安。
哪怕恨了許多許多年,可那才是薑靈修自己所認可的“親人”。
十幾二十年的漠視,還有此刻站在田守禮麵前振振有詞的詰問。
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嶽含章說不上是怒,但當他想到這裡的時候,心中隻有一聲輕蔑的笑音閃過。
所以當薑自然以同樣逼迫感十足的目光看來的時候。
不同於田守禮略顯得局促的回應。
嶽含章很坦然的與他對視。
哪怕那目光像是具備著看透人形神,直指本質的力量。
嶽含章也不曾挪移開目光。
倘若這眼神真的如此銳利,想必一定能夠看到自己心神中仍舊存餘的輕蔑吧。
“她人呢?”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
但嶽含章能明白他什麼意思。
隻
是如此說話,難免顯得這薑自然,太過於以自己為主。
大概是激起嶽含章的某種情緒。
於是開口時,嶽含章以一種很“黃毛”和“鬼火少年”的語氣開口道。
“這一路上玩的有些累了,這會兒她正在車廂裡麵睡覺休息呢。”
這大概是薑自然所未曾預料到的回應。
而且在嶽含章的注視下,他很清楚的看到了這一刻薑自然臉色的變化,額角間已經有著青筋隱隱要暴起。
沒有逼王氣質了吧?沒有高手氣度了吧?
甚至連那種平靜中咄咄逼人的態勢也無法再繼續維持。
一旁的田守禮更是將頭偏到了一旁去,看起來大概像是在忍笑一樣。
於是,很明顯的沉沉吸了一口氣之後。
再開口時,薑自然的聲音不再那樣自然,略帶了些氣急敗壞。
“你怎麼敢這樣說話!你該知道我是誰!”
聞言,嶽含章更稍稍歪了歪頭,似是在表示自己的困惑。
“舅哥?嶽某厚著臉皮這樣喊一句,可我敢喊,你敢答應麼?”
輕佻與戲謔之中。
嶽含章猛地解開了一層虛偽的遮掩,進而將血淋淋的事實與不可調和的某種矛盾呈現在了明麵上。
你們又沒有認下薑靈修,又不肯認下薑靈修,更似乎不敢認下薑靈修。
你們哪裡來的臉,跑到這兒來詰問我?!
原地裡,有一刹那間,伴隨著額角的青筋徹底暴起,薑自然的臉上似乎要展露出極致精彩的複雜表情來。
但他很快,便在又一聲沉沉地呼吸之中,伴隨著眉宇間明黃色的浩光亮起。
雖然不曾展露出道法冠冕,卻在這一刻鎮壓了心神中的風起雲湧。
在某種極度自控的冷靜中,薑自然平靜的開口,像是在闡述著某種至理一樣。
“我能明白你說的意思,事實上道理也確實在你那兒,但我想你大概同樣能夠明白,這天底下並不是什麼事情都能夠靠著講道理來解決。
若如此,你我此刻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