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王爺不許旁人打擾。”洪英壓低了嗓子
何永春自然明白,便問主子身體恢複如何,是否查明刀劍之上有無用毒,治傷所用的藥物是否乾淨,幕後主使可曾查明。
這些事洪英自然會做得妥帖完備,何永春知悉後輕歎一聲,總算是稍稍放心,又問起房中之人是誰。
“是……行刺王爺的那個女殺手。”
何永春麵露難色,總算知道了洪英為何神色焦憂。
不知自己的主子如今究竟在想什麼,明明已經查明了此女的身份,將那所謂窨樓連根拔起,今日又何必多費口舌見上這一麵,還耗費那麼多金貴的湯藥去治好一個罪人?
“已經見過一麵了,她的臉……”
洪英在何永春耳畔低語,這一下,何永春也沒了主意。
“這真是,冤孽啊……”
顧元琛什麼都沒做,隻賞玩著薑眉眼中的遲疑與困惑,間或清咳幾聲,為不讓她的傷口發炎,屋內的炭盆放置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聽到了身後的私語聲,顧元琛抬手,洪英與何永春連忙上前,一人為他搬來椅子,一人遞給他一條薄毯,那薄毯經過他的手最終落在薑眉的身上,隻露出她驚惶似羔羊的麵容以及被金環禁錮的四肢。
顧元琛繼續說道:“十一年前的今日,你被一個叫褚盛的人從滿春樓買走,進入窨樓,此後他成了你的主人,窨樓培養你作為殺手,我很好奇你如此賣命是為何故——十一年為人鷹犬,你不記恨他們也罷,怎麼如今反做了一條忠心的狗,熬受重刑,寧死都不肯泄露半點消息?”
他知道?
薑眉極力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他應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兩位妹妹的事。
他是一個陰毒險惡的人,不擇手段,不可以,決不能讓他知道!
薑眉情緒激動,一時頭痛難忍,眼前的視線模糊了起來。
都說十指連心,可是那天十指被一根根拶斷,指甲被一片片拔下,最痛的卻是頭,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痛到了極致,便感受不到痛,唯餘滿腔滿腹的暈眩惡心。
她胃中一陣翻湧,一口腥血從唇角湧出,頭沉沉垂到了一側。
“你少裝死,快說話!”何永春一心護主,對薑眉自然沒有多少好語氣。
洪英這幾日一直負責著為薑眉治病之事,自然知道主子用了多少藥材在這女人身上,也知道他日日詢問這女人的傷情,便叫郎中進門診脈,隻是她手腕被麻繩磨得殘破不堪,很久才找到一個可以下手的地方。
郎中說這是她受傷太重,已經壞了身子,如今再受一點刺激,便會頭痛嘔吐,若是再不能靜養,恐怕就活不過冬天了。
顧元琛心中了然,憐惜地將那薄毯在她身上壓緊了一些。
“這可怎麼辦呢,本王打也不得,罵也罵不得,問不出便隻好來猜了——總不會是你有什麼親人在窨樓的人手中留作把柄吧,應當不是……”
他垂下眼眸,神色滿是無奈,卻絲毫沒放過薑眉狼狽驚懼的神色,看她在榻上縮成一團,看她口吐鮮血,冷汗肆流。
薑眉說不出話,口中沙啞的啊啊叫著,聽來甚至有幾分滑稽。
看她口型,應當是想說:“為了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