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錯低嗬道:“今日沒有取你狗命,是看在阿姐的份上,你且記住,自今日起,你便是一個死人了,你的命在我手裡,我在你身上留給你的話,今後養傷的時候好好讓旁人給你看著,今日所贈不過是會麵之禮,今後我會讓你加倍奉還!”
他將洪英丟向顧元琛,自然會有旁人去接,紀淩錯並不急於逃走,而是將長劍收回劍鞘之中,目如寒星,望向顧元琛滿是輕蔑。
“敬王爺,想你死的人何止是我,你最好小心一些,把命留給我來收,我知道你發動了朝廷的人抓我,我會奉陪到底,你敢再傷我阿姐,我便殺光你身邊之人!”
麵對此番威脅,顧元琛倒是麵無波瀾,微笑道:“我自會好生憐惜疼愛,你大可放心了。”
紀淩錯聽他所言隻覺惡心,咬得牙關作響,更加下定決心要替薑眉找到兩位小妹,不再受此惡賊脅迫。
他身輕如燕,飛身幾步便沒入黑暗之中,眾護衛摩拳擦掌,欲要前去捉拿。
“……放他走吧,不必去追,你們追不上他,追上了,也難保不會丟了性命。”
“可是王爺,就這樣讓他離開嗎!洪爺這次傷的真的很重,還有我們那麼多弟兄,還有,還有康義……您忘了康義了嗎!”
康義當日如何慘死,敬王府中誰人不知?可是顧元琛不僅不殺禍首元凶,還將她留在府中安養,今日又是這般優待親昵,怎能不讓眾人感到寒心。
提及康義,小院中頓時沒了聲響,何永春想去攙扶顧元琛,卻因這過於沉寂的環境停駐腳步,康義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自康義死後無數個日夜,他自己又有幾次是闔目時便得安眠呢?
夜風在胄甲和刀劍上摩擦出肅殺的聲響,就連最平穩的吐息也被死寂襯得粗重緊迫。
方才出言的死士失了些底氣,聲音也降低了幾分:“王爺,您對我們有再造之恩,我們都心甘情願為您去死,可是——“
何永春向他使了個眼色,打斷了他的話,卻打不斷他挑起的激憤之情。
“是啊,王爺,不能放過他!”
“不能放過那個女刺客!”
顧元琛沒有回話,他行至方才洪英站著的地方,用手拾起洪英掉在地上的配刀,默默將其交給為首喊話之人,隨後坐到了院中冰冷的石凳上。
似乎兩腿處生了根係,深深紮進了青石板下,可是他知道自己並非青鬆勁竹,而是一株朽木。
小院中依舊是靜悄悄的,冗長的沉默,讓原本憤怒不滿的人逐漸平靜,而平靜過後便是慌亂畏懼,慌亂畏懼之後便是歉疚,是期望得到原諒的渴求。
從郎中處得知洪英並無性命之憂,隻是需要好生安養,顧元琛薄白的眼皮緩緩墜下,睫羽形成濃密的陰影,將本就晦暗不定的神色凸顯地更為陰鬱。
眾位死士麵麵相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紛紛跪下請罪,乞求顧元琛原諒。
“王爺……屬下知錯了,今日屬下失言,惹得兄弟們說錯了話,屬下甘願領罰!”
眾人垂首跪著,院內無一人敢在此時走動,也無一人敢發出半點聲響,直到顧元琛緩緩起身,皂靴一步步踏來,跪在冰冷石板上所帶來的寒意,此時也真真切切鑽入了眾人的骨髓之中。
一隻冰涼的手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