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看到薑月的一瞬間眉頭狠狠跳了幾下,薑月抬手示意他不要聲張,隨後貼著窗紙,屏息去聽裡間的對話。
“好酒,鸞鳳樓的青鸞酒彆有一般風味,清冽而順滑,餘味悠長。”趙簡的聲音傳來,“大夏人多嗜酒,假使這酒能銷往互市,銷路必定很可觀。”
有人嗨嗨笑了兩聲,故作神秘道:“趙公子有所不知,我這青鸞酒,一般人可複刻不來。”這便是要抬價了。
說話人正是鸞鳳樓東家梁榷,他的身後一左一右站著一名小廝和一名護院。
他輕晃著腿等著對方開價,卻不料趙簡根本沒接話,而是拎起一個圓肚甕罐“嘭”一聲放在桌上,“我有一友人也給我寄了好酒,嘗嘗?”
東家還未回複,趙簡已經斟好了酒,往前一推,那東家蹙起了眉頭,突然朝身側的小廝看了一眼,後者悄悄退了出去。
東家不動聲色捧起酒杯,鼻尖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眼眸閃過異色,淺嘗了口,圓滑笑道:“不錯不錯!口感很是醇厚。”
他又將話頭往互市上引,趙簡卻不接招,每次都是四兩撥千斤,讓東家不知不覺聊起一些毫無相關的事情。偏生趙簡客客氣氣的,滿臉和煦,讓東家不好發作。
那東家等了又等,凝神細聽,發覺外頭不知何時靜了下去,那小廝也不見影兒,心裡惴惴不安,尋了個借口跑了出來。
趙簡對梁榷毫不在意,卻抬眸多看了一眼那護院的背影。
走廊空無一人,幾件雅間鴉雀無聲。梁榷握住欄杆往下一瞅,霎時間脖子後頭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寒栗。雅座和客堂空蕩蕩的,但桌上的清茶和飯菜還散發著熱氣,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般。
他快步走到賬房,發現門隻虛虛掩著,腳下生風衝向花梨博古架前,掏出鑰匙,捅了好幾次才找對地方,櫃門一開,伸出去的手卻猛地僵住了。
“去哪兒!去哪兒了!”架子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四方印子,東家嘴角抽了抽,我那麼大一個匣子呢?
“梁榷,你在找的,是這個吧?”一道女聲自側室響起,東家抬頭望去,青色幌下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捧著黑漆官皮箱。
梁榷狠狠剜了一眼捧著書箱的蘭舟,對護院道:“搶回來。”
那護院手按向腰間的刀鞘,臉上刀疤緩緩跳了一下,雪亮的刀刃在空氣中發出嗡鳴。
“哢嚓”一聲脆響,護院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他猛一發力外後撤,卻隻見來人一手負於背後,站得四平八穩,竟是紋絲不動!
那護院手掌臉色均漲成絳紫色,大叫一聲,手中的大刀也隨之落了下來。
來人淩空撈起刀柄,空氣中一道白色殘影疾如閃電襲來,裹著淩厲的殺意直衝護院麵門而去。
嗤地一聲過後,來人利落收刀,冷刃劃出一道瀟灑的弧線,“堵住嘴,關押起來,好好審問。”
趙簡站在背光處,聲音緩和,看上去依舊風光霽月,溫文爾雅。
但滿室的血腥味和嗚嗚咽咽的呻吟聲打破了這種假象,趙簡臉上的線條卻變得冷硬,平靜之下的淩厲殺氣與血氣讓房內靜默了幾息。
這一瞬,薑月似乎窺見了前世趙簡的影子。
她看了一眼那臉如菜色的護院,隱隱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梁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