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呀,從下午看到那隻袖珍香球就兩眼放光。”蕊心搖頭說道。
薑月想起來了,是那個花鳥紋掛鏈銀香球,鏤空球麵外繞以葡萄忍冬組成的石榴花,瑞鳥銜枝在花間翻飛,不論熏球如何轉動,盛放香料的小盂都不會傾倒,可謂製作精美,小巧玲瓏。
“那我幫蕊心也挑一個!”巧心撒丫子跑了出去。
薑月笑著,望著殿門外三兩人影綽綽,心中了然,朝蕊心點了點頭。
一名女官領著十餘名宮人走進殿內,道:“這是皇後娘娘為瑤月殿調撥的宮人,殿下可挑出順眼的留下服侍。”
薑月一一問了姓名,隨意點了幾個,蕊心在一側給她們講了規矩。
等一眾人等走後,又有腳步聲從側殿偏門響起。
“殿下!”方才那名女官快步走到薑月麵前,撲通一聲跪下了,雙眼通紅,拜了三拜,倒伏在地上的脊背顫抖不已,“謝殿下為祝家報仇雪恨!我替祝家一家七口跪謝殿下!祝柔這條命就是殿下的,願為殿下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薑月看著酷似祝誌岩的祝柔,想起那夜死在韃靼刀下的一家七口,不由輕歎道,“隻可惜,我還是晚到了。”
祝柔正是祝誌岩的胞妹,在水患中與家人失散。祝誌岩當上守衛軍後利用手上的人脈,才得知祝柔流落到大燕後被人收養了。兩兄妹還未來得及相認,祝家就遭遇了橫禍。
而這些,都是從那位幸存下來的護院女兒口中得知的。
薑月攙起祝柔,隻覺得祝柔寬大衣袖下的手臂薄得像一張紙,心中一片酸楚,放輕了聲音安慰道:“你有今日的造化,也是對家人的一份慰藉。”
祝柔如今正是尚宮局擔任尚宮一職。薑月知道,能在官情紙薄、勾心鬥角的後宮中憑一己之力走到這個位置的人,性情能力都不需要懷疑。
祝柔落了座,蕊心給她奉上熱茶。
祝柔擦淨眼眶的熱淚,喝了一口茶後已經平複好心情,與薑月細細分說這宮中的人物。
“殿下是覺得,秦王與皇太後之間曾有過嫌隙?”祝柔凝神細想,“奴進宮後不久,秦王正準備跟著車騎將軍秦勇出征,此後便很少回京,但每次回京都會去慈寧宮請安,節氣裡也未曾短缺過問候禮品,倒是未聽說過兩人何時有過爭端。”
“那之前呢?”薑月很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直覺。“趙簡小的時候,和皇太後相處得怎麼樣?”
“皇太後頭胎身子受了損,很久才懷上秦王殿下,照理說幺子會更受寵愛,但是因為先帝曾經說過太子——也即是今上性子不夠堅毅,因此皇太後對秦王殿下......”祝柔斟酌著造句,“要求比較高。”
“反倒是陛下,心疼殿下小小年紀被自己連累,經常偷偷去看殿下。”
這些和前世薑月了解的大差不差,趙簡自三歲起便不再養在母親謝婉的身邊,從能說話開始,就跟著翰林院的大儒進學,六歲的時候就已經熟讀聖賢書,字字珠璣。
據情報所說,趙簡每日卯時前須準時到達國子監,申時落堂後就會被幾名武將拎到校場上給新兵蛋子練手。直至子時,趙簡才方可以拖著疲憊的身子上床歇息。有一次,趙簡因為上學途中淋了雪,高熱三天,饒是如此謝婉也並未給他準假,反而是國子監的學士擔心得不得了,怕趙簡一不小心在國子監嗝屁了。而此時趙簡才將將八歲。
閱完情報,作為對手的薑月也不禁咂舌,深感小趙簡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
這種嚴苛到近乎無情的生活持續了近十年,謝婉將趙簡培養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他溫潤謙和,如珪如璋,文能輔國,武能定邦。十萬神策軍所到之處,韃靼聞風而逃,周邊列國因之俯首稱神,他是大燕皇帝手上最鋒利的一把劍,是大燕國土堅不可摧的盾,所向披靡,百戰不殆。
隻是,謝婉怎麼能確保這把利刃不會反噬自己?
“雲台宮......雲台宮......”薑月指尖劃過溫潤的碧玉杯沿,若有所思,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薑月囑咐祝柔繼續打聽趙簡小時候在宮中的事情,兩人又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