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尹飛瀾不知為何又從床邊離開,來回踱步兩度,“那魔屍憑空出現,且為變種,凡此種種我竟一無所知……此次事情顯然衝你而來,若非計如微恰好查看窺天鏡,以此雷霆一擊,你以為自己還能撐到蕭玄舟來救你嗎?”
對話中突然出現了意外的名字。
尹蘿本來都要困睡著了,頓時清醒:“計如微?”
要不是他設計書閣的時候各種炫技,她也不用被逼得連喘息之機都沒有啊!
那麼累死累活得跑不就為了找個窗戶!
“是。”
尹飛瀾目光沉沉,“外界不知窺天鏡還有此用,但隔千裡之遙蓄力一擊本就違背常理,他知曉機會隻有一次,便用在鑿破牆壁上。否則——”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生氣起來。不同於上回還壓抑著的山雨欲來,這次他毫不掩飾地震怒:“你怎麼敢在那種地方拉動鳳鳥信號?生死之際你毫不為自己著想,將傾碧推開,這般舍生取義,我怎麼不知你何時成了如此大義無畏之人!”
尹蘿望著他:
“比起彆人,兄長更希望我活著?”
尹飛瀾冷哼一聲,不言而喻。
“我也是。”
尹蘿認真地道,“所以由我先撞破了危險,而非兄長,我並不覺得做錯了什麼。”
倒也不是。
漂亮話誰不會說,聽完就彆罵了哥。
“你——”
尹飛瀾下意識要訓斥她,意識到她在說什麼,戛然而止。
佇立須臾,他甩袖而去。
尹蘿安心閉眼。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不消片刻。
尹飛瀾去而複返,盯著尹蘿的目光有如實質,想忽視都難。
“……”
尹蘿無聲地睜開眼。
兄妹對視。
敵不動我不動。
尹飛瀾生硬開口:
“你要什麼書?”
尹蘿:?
她流暢地報了一長串。
聽完後的尹飛瀾也:?
“你何時對計如微如此感興趣?”
尹蘿沒忘記自己胡扯的話,順勢而下:“就昨天。”
尹飛瀾:“……”
他眉心越擰越緊,眼看著都能打個結了,才語氣莫測地吐出幾個字:“東廂還住著那個半妖。”
尹蘿:“?”
“蕭玄舟昨日送回魔屍,一並送了株流虹玉蘿來。”
尹蘿:。
懂了。
以為我腳踏三條船。
鑒於尹飛瀾罵了自己這麼多次,尹蘿決定給他一點小小的衝擊。
她真誠無比地凝望著尹飛瀾,理直氣壯:
“這不衝突啊。”
尹飛瀾:“…………”
-
尹飛瀾帶著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走了,尹蘿合理猜測他在更新自己的罵人詞庫——得把頻道從教訓任性惹禍的妹妹,調換到如何勸說妹妹不要腳踏三條船。
笑死。
根本一條船也沒有。
這麼一通下來尹蘿倒是不困了。
她還有精神再看看姬令羽。
因禍得福,一日夜的昏睡至少驗證了一個東西——
姬令羽沒辦法直接刀她。
也許是某些錯綜複雜的限製,抑或他根本就是實力不夠。
那就好辦了。
她可以放心地先下手為強了。
尹蘿知道自己現在也就是精神好,行動上完全是負數。
她喊來傾碧,多找幾個人把姬令羽帶過來。
傾碧欲言又止:
“小姐,我知道您憂心他……可您的身子需靜養,婢子會替您好好看著他的。您若實在擔憂,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傾碧臉上就差寫著一行“我的小姐怎麼這麼善良啊”的大字了。
尹蘿:。
說話之前先想想是誰把姬令羽折騰成這樣的。
尹蘿覺得書閣之行多少是蒙蔽了傾碧的雙眼,把對她的濾鏡瞬間加厚到八百米。
她沒那麼好,對切實威脅到自己生命的人也不會大公無私地用愛感化。單論她本身的恩怨,姬令羽是真把她斷手斷腳過。她可以淡化不代入,但絕不可能舍身救姬令羽。
要是傾碧確定了是殺她的人,她那會兒就不推了。
侍從們把姬令羽抬了過來。
可能他們找不到彆的合適運載物,又覺得尹蘿就好這一口,還是把姬令羽安置在籠子裡帶來的。但到底顧及著姬令羽是尹蘿的“心上人”,所以這籠子不僅打掃得特彆乾淨,外麵還裝飾著各種鮮花珠串,點綴著寶石,十分華麗。
尹蘿:“……”
這很難評。
姬令羽的狀態不過兩日就好了許多,梳洗過後讓人注意到的便不再是他的狼狽,那張好看得妖異莫辨的臉足夠奪人眼球。
“靠近一點。”
尹蘿道。
侍從們依言照辦。
姬令羽半靠在側麵,全程沒有任何反應。
尹蘿注視著姬令羽,發現他的兩隻狐耳內側微微泛粉,有點充血的跡象。
……上次揉太狠了?
嗬,我偏要勉強。
尹蘿秉持著反向吃斷頭飯的心態,頑強地對著姬令羽的耳朵和尾巴大rua特rua,內心滄桑地對自己這幾次重生和當初的遊戲生涯做了個走馬燈,一時沒控製住,手法分外嫻熟熱烈。
寂靜的屋內漸漸響起一道不規則的幽微喘息。
時斷時續,又極力克製著。
姬令羽渾身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狐耳難耐地往下蜷縮,試圖勾住某個折磨他的事物。
“二小姐!”
醫師驚恐的呼聲喚回了尹蘿的心神。
尹蘿手下不停,僅以表情詢問。
“您、您這樣……”
醫師端著藥碗,慌張得都快一路走一路灑了,腳步淩亂地來到尹蘿身旁,眼睛都瞪大了,失聲道,“他會發|情的!”
尹蘿:“……?”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東西?
尹蘿呆滯地看著醫師。
醫師惶然無措地望著尹蘿。
良久,尹蘿不敢置信地問:
“半妖,也會發|情?”
這個陌生的詞彙不一般應該放在妖身上嗎?
姬令羽身上一半的人族血統不能駕馭他的妖性嗎?三年後他明明都看不出來有妖的血統了!
醫師欲哭無淚地顫聲道:
“正是半妖,才會發|情啊。”
“……”
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