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呀(2 / 2)

蕭負雪沉默不語,將尹蘿送上馬車。

尹蘿抓住車簾,期待地問:

“你過幾天再來還會來關嶺嗎?”

懸在流雲上的劍穗掃過他的手背。

蕭負雪如夢初醒,避開了她的視線:“諸事未決,自然要來的。”

是為正事,而非玩鬨。

尹蘿含笑道:

“那我等你來。”

“……”

抵達尹家,雨已儘停。

暮色深重。

馬車邊搭好了車凳,蕭負雪仍朝著尹蘿伸出手。

是手臂,而非掌心。

上車時也是這樣。

尹蘿覺得這一天刷分很夠了,做得太滿過猶不及。

她搭上去借力準備來個輕盈跳躍,給今天的約會畫上完美句號,身體素質卻在關鍵時刻背刺——

她的腳麻了。

“嘶。”

尹蘿低呼一聲。

蕭負雪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驟然回首,往上方看去。

尹家閣樓上站著兩道身影。

一人執扇,一人負琴。

即便認不出謝驚塵,也該認得他的驚塵琴。

驚塵出世,儘覽月華。

三人隔著這段距離遙遙對峙。

裴懷慎似笑非笑道:

“我們這什麼運氣,總撞上人家卿卿我我。”

謝驚塵未答,對著蕭負雪頷首示禮。

蕭負雪亦還禮。

“……怎麼了?”

尹蘿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什麼也看不見。

這般距離,又有夜色作掩,尋常人是看不清的。

“沒什麼。”

蕭負雪扶她站穩,略為在意地看了眼她翻折一角的袖口。

尹蘿並未意識到,問他要不要在尹家借宿。

蕭負雪道:“家中還有事要處理,不便久留。”

“好吧。”

尹蘿規規矩矩地站好了,力圖扭轉烏龍帶來的印象,“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後同我發封信吧。”

本是為了以傳信的方式,延續約會的後勁。

但尹蘿反應過來這不是打遊戲,靈鳥傳信有點費心神靈力。

蕭負雪欠身替她撫平了那處褶皺:

“好。”

尹蘿驚得以為他要來個吻彆,看清他的動作後便愣住了。

“……”

不是,怎麼好到這個地步啊。

到了這個地步,尹蘿不光是震撼,反而有種極致後的冷靜。

蕭玄舟對她未免太客氣妥帖了。

縱容得好像不論她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

一旦舉動並非獨一無二,就沒有那麼動人心弦了。

尹蘿同他道了彆,轉身進了宅子。

“妍姿巧笑。”

裴懷慎倚在柱旁,閒閒地道了句。

謝驚塵在分辨雨後天幕星象,並不理他。

尹蘿疾行一段路,緩了下來,掩著唇咳嗽了兩聲。

裴懷慎又道:“弱不勝衣。”

謝驚塵回首:

“你想同她結識?”

“嗯?”

裴懷慎撚了塊桃花酥吃,“為什麼?”

“那就閉嘴。”

謝驚塵麵上冷意更勝霜雪,“若想結識,就正大光明地去,不要評頭論足。”

裴懷慎笑了笑,將那塊桃花酥都吃完了,才悠悠接回話頭:

“瞧著她覺得可憐麼。聽聞她十八歲上了才被找回尹家,旁人對她好一點,怕是就能將她騙得團團轉了。”

謝驚塵聞言,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好了些,隻道:

“蕭玄舟為人謙和磊落,是為良配。”

裴懷慎唇角還留著笑,眉心卻皺了起來,表情古怪:“蕭玄舟這個人……”

謝驚塵警告地看他一眼。

裴懷慎懶散地抬了抬手,示意退讓,不再說了。

謝驚塵收回視線,繼續觀天象。

裴懷慎給自己倒了杯茶,淺淺地打了個哈欠,眼角餘光目送著尹蘿走回梧桐苑。

怎麼不可憐呢。

前一樁親事被謝家嫌棄身弱、難當主母,傳得世人皆知的姻親就這麼沒了,還要忍著屈辱,同謝家統一口徑,說“隻是幼時兩家開玩笑說過的娃娃親,做不得真”。

尹家家主自妻子死後便一昧消沉,四處尋找仙人複生之法,尹家偌大重擔儘付尹飛瀾一人。

於是連這唯一可能彌補她的哥哥,都沒能好好地補償。

恣行無忌,肆意妄為。

卻也沒人真的去教導她,還未出閣名聲就壞透了。

為姻親而生,倘若死了也隻能換算成樁樁件件的利益往來。

不過一瞬心念,裴懷慎收回思緒,倒也並不真的為此惋惜慨歎。

他喝儘茶水提了神,卻沒忍住又朝著梧桐苑看去。

馬車之外。

女子帷幔掉落,柔紗輕霧,嫋嫋掀開美人麵。紅唇微啟,目露驚惶。眼底水色碎如躍金,一眼驚鴻。

蕭玄舟當時既然能那般細致地護著她,想來也不至於磋磨她。

算是一點甜頭了。

傳信鳥在尹家外被陣法攔截,裴懷慎眼尖地瞧見了。

“約莫是綏遊那邊有線索了。”

裴懷慎道,“能寫那種信邀你來關嶺,想來背後之人不簡單。”

謝驚塵以靈力在半空作畫勾勒,心無旁騖。

暗衛將信拿上閣樓。

裴懷慎看了開頭,正經的神色便蕩然無存,隨手將信打散了。

謝驚塵無聲側首。

“老太太喊我回泗陽。”

裴懷慎站起身,“三封加急,不知道的以為裴家要垮了。”

謝驚塵停了動作:“現在?”

“現在。”

裴懷慎姿態散漫地擦了擦手,“不回不行啊,她的寶貝孫子隨時等著殺我呢。”

說得太過隨性,讓人辨不出真假。

“信的事我繼續查,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你。”

他邊往下走,邊拿出樣東西往後扔。

謝驚塵接住了。

是一方小巧的白色瓷瓶。

“太清還丹。”

裴懷慎的聲音漸遠,“你有空順便送了尹家小姐,當我賠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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