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是來害她的就行。
尹飛瀾觀察一陣,沒從她表情中發現什麼端倪,猶豫片刻,道:
“栗子糕,我吃了。”
尹蘿就知道他坐這麼久不可能隻是為了講彆人的故事:“兄長以為如何?”
尹飛瀾吐出兩字:“難吃。”
尹蘿:“……”
尹飛瀾笑了一下。
他素日不是肅著臉,便是陰陽怪氣的冷笑不屑,難得有這樣的笑。
“為著看清你下麵藏的那些字,勉為其難吃完了。”
他揉了揉尹蘿的腦袋,“下次彆做這些了。”
藏一句“全天下最好的兄長”和“平安順遂”,還當她寫了什麼精妙絕倫的詩句——自然她也寫不出來。
說了多少次要她靜養,還折騰做這些。
做了一次他知曉她的心意便是了。
尹蘿追問道:“真的很難吃麼?”
“這倒……”
“難吃到兄長不願再吃第二次了?”
尹蘿注視著他。
尹飛瀾:“……”
他手指蹭了蹭眉心,裝作口渴了去給杯中續水,誰知水還剩大半。他悻悻地端起來喝了一口,才開口道:“也沒那麼難吃,就——尚可吧。”
尹蘿“哦”了一聲。
尹飛瀾又喝了口水:“細品起來還不錯。”
尹蘿點了點頭。
尹飛瀾坐不住了,乾脆喝完了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
尹蘿屈身行禮:
“恭送兄長。”
尹飛瀾快步到了門邊,腳步頓了頓,似乎想說什麼,卻是更加大了步伐。
護衛極看眼色,等著尹飛瀾走了,才來稟報:“小姐,東廂的那位……又在找您了。”
“要歇了,不見。”
尹蘿謹遵醫囑,不打算再進行夜間活動,“以後不必替他遞消息,我願意見他了自會去的。”
護衛躊躇著道:“他不吃不喝。”
“那就讓他餓著。”
尹蘿道,“餓夠了總會吃的。”
“……是。”
護衛不再多言,無聲退下。
那半妖唯一便是將那疊栗子糕吃了,還不是一次吃完,隔一會兒吃一個,末了不許人收走空盤子,就那麼放在手邊。
偶爾還去嗅聞兩下。
真像隻狗。
護衛回到東廂,門口守著的人拋了個疑問的表情。
護衛搖搖頭。
那人便懂了,不知不覺間便帶出幾分不屑:
一個半妖,還敢肖想二小姐。
護衛聽屋裡靜悄悄的,推開門縫,看半妖蜷縮在陰影中,一動不動的,還以為他死了。靠近了才看見他將盤子抱在懷裡,壓著的呼吸聲深淺不一地斷續著,仿佛是生了什麼病。
雖然二小姐今日沒來,可前幾天還是來看他了的。
護衛緊張地湊近去探他鼻息。
半妖驟然發難,穩準狠地掐住了他的上臂,冒出利爪的指尖抵在他的喉嚨處,碧色眼瞳幽暗可怖,看了一陣卻迷迷糊糊地失了警惕。
“尹蘿呢?”
半妖張嘴,嗓音嘶啞地問。
護衛渾渾噩噩地道:“二小姐在梧桐苑,要歇下了。”
半妖默了默:“……她今日在做什麼?”
“二小姐與蕭公子相見。”
護衛語調平平地將自己所知和盤托出,“在院中為蕭公子放了煙火。此前還給大公子做了栗子糕,大公子剛剛便去了梧桐苑。”
難怪呢。
原是未婚夫婿來了。
這栗子糕也不是他獨一份。
姬令羽不自覺地掐上護衛脖頸,聲線愈發輕緩:“她為什麼不來見我?”
護衛張了張嘴,臉上顯出茫然又惶恐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二小姐說,以後你的消息都不必遞上去。不吃飯就餓著,總要吃的。”
姬令羽不期然笑了。
“忘掉今晚的事,去死吧。”
輕若歎息的語調似蠱惑的咒令。
他眼中碧色濃鬱得難以化解。
護衛瞳孔緊縮,而後呆呆地道:“是。”
幾息後,姬令羽卻改了口:“全忘掉。”
還不是時候。
“下次我再找她,你仍要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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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蘿一覺到日上三竿,神清氣爽。
正吃著早午飯,昨晚那名護衛又來了。
“二小姐!”
尹蘿伸手拿了個包子,一麵道:
“不是讓你彆來通稟了麼?”
護衛臉上閃過掙紮,還是字句清晰地大聲道:“半妖不願配合醫師,更奪了剪刀自殘!望二小姐定奪!”
尹蘿被喊得粥勺都掉了:
說就說你那麼大聲乾嘛啦!
……姬令羽在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