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蘿注意到他耳尖顫了顫,尾巴蜷曲著又舒展。
隨即,他用那隻沒傷的手撐著下了床,在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了一根……鞭子?
尹蘿心裡的預感不妙到了極點。
姬令羽拿著鞭子走近的場麵太鬼畜了。
什麼叫ptsd?
這就是了。
守二往前,做出防禦的姿態。
姬令羽停在兩步之遙。
伸手,將鞭子遞了出來。
尹蘿:“……?”
守二敏捷後撤步,回到尹蘿身後。
尹蘿被迫直麵這條熟悉又陌生的鞭子。
——到底是誰,把姬令羽運過來的時候還把這玩意兒帶過來了!
姬令羽微微欠身,將鞭子放到尹蘿手中。鬆散的長發隨著動作飄飄灑灑地滑落,那張過分好看的臉在錯落明暗間靠近,淡色的唇瓣開闔,嗓音低啞地劃過耳畔:
“不打我麼?”
尹蘿:“…………”
原來我沒誤會你。
狐狸精你這是真變態啊!
大概是她僵持的沉默給了姬令羽某種錯誤認知,他屈膝蹲在她身前,堪稱馴服地垂落脖頸,卻沒有再說一句話。尹蘿能從他耳朵的狀態看出他此刻的緊繃,或許還有屈辱。
尹蘿沒有這個嗜好,打算將鞭子放到一邊。
然而她稍稍一動,鞭子末端跟著擺動,姬令羽的手指便搭上了她的膝頭。
尹蘿醍醐灌頂:
他不是受虐狂,而是在跟她交換!
以他自身能對她有用的部分,來換取對她理所應當的親近。
尹蘿理解了這重含義,後背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難以言喻的惡寒與震驚。
手中的鞭子頓時變得灼手。
她猛地站起身,將鞭子扔到一旁,匆匆向外走去。
守二的表情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尹蘿簡直要懷疑人生:
為什麼你那麼淡定啊!
這不就顯得我很沒見過世麵了嗎?
“小姐在看什麼?”
守二問。
尹蘿語無倫次:“你難道沒什麼話說?就剛才、他居然——”
守二無比自然地道:“半妖通常不如妖那般完整強大,為了留住伴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被打也是留住伴侶的一環嗎?
打完了再……?
尹蘿感覺事情的發展有點偏離想象,姬令羽對於交換的認知和她的設想並不一樣。
一個兩個的怎麼都這麼難搞。
就不能乖乖白給嗎?
尹飛瀾手下的護衛過來稟報,說老爺回來了,正在前廳招待謝公子,讓她梳洗整理好後便去前廳。
素未謀麵的爹終於出現了。
尹家很多事確實是尹飛瀾在處理,真正的家主還是尹老爹,所以他一回來,招待客人的性質和場麵都得變動一下。
比如這次同謝驚塵的會麵,就正式嚴謹得多。
尹蘿知道自己去就是做做場麵上的禮儀,大概率不用說什麼話,美美當個花瓶就行。
左右權衡,她換了身藕色羅裙。
主打乖乖女形象,力求多刷尹老爹對女兒的惻隱之心——他都還能記著給尹蘿做件護身法器。
一路走到前廳,從侍從間嚴陣以待的肅穆氛圍就能察覺到尹老爹的威望。尹蘿進去先行禮,聽見上方傳來一聲應答,她才抬頭。
第一眼……確實是尹飛瀾親爹啊。
這兩人長得起碼有五成像。
尹老爹眼睛更狹長些,透出不怒自威的精光,而尹飛瀾的雙眼則柔和許多,大約更肖母親。
“我已聽你兄長說了近日的事。”
尹老爹整張臉上大寫的“威嚴”二字,說出來的話卻還算可親,“柒柒,你受苦了。”
不知是否錯覺,尹老爹喊出她小名時,謝驚塵好似投來一瞥。
尹蘿調整了下語言庫,臨時上崗女兒角色:
“有兄長庇佑,女兒有驚無險。勞父親掛心了。”
尹潯點了點頭,道:“這是謝家大公子。”
哪怕兩人早幾天見過了,也得做好場麵功夫。
來之前守二還讓她千萬要注意行禮。
尹蘿走到謝驚塵麵前,沒忘記掛上社交虛假笑容,燦爛得不值錢:“見過謝公子。”
謝驚塵今日倒沒露出什麼嫌棄或回避的神色,隻是注視她的時間稍長,有禮有節地矜持道:“尹二小姐客氣了。”
她的位置在尹飛瀾下首。
落座時尹飛瀾用餘光瞟她,示意她喝茶。她端起來嘗了一口,是蜜水,悄然朝尹飛瀾眨了下眼。
視線收回又撞上謝驚塵,尹蘿立即收斂神色。
換了身衣服,這人也能聞到妖氣?
他是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