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蘿一臉恍惚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毛茸茸。
為了方便她rua, 姬令羽很上道地屈身垂首,自己將蓬鬆的狐耳遞到她麵前來。
尹蘿差點就扛不住誘惑摸上去了。
“摸耳朵,不是會引發你情動嗎?”
姬令羽低聲道:“也可以撫慰我。”
尹蘿:“……”
有話好說, 彆講的這麼澀情。
姬令羽仍保持著那個引頸待戮的姿勢,修長脆弱的脖頸毫無防備地送到手邊,無聲地傳達著自身的無害與馴服。
尹蘿隨手摸了摸,斟酌道:“這個方法細節處還得推敲, 否則目的性太明確了。”
等了等, 沒聽見姬令羽的應答,她探過視線。
姬令羽茫然地抬起臉, 泛著水色的眼底蘊藏著一絲不滿,仿佛在質問她為什麼停下。
緩了一會兒, 他才稍稍直起身:“不能在你們將要啟程就出事,任誰都看得出蹊蹺。”
姬令羽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地晃了晃腦袋, 像貓科動物一樣抖動舒展耳朵。
“就說——”
他的話語因此出現短暫中斷,“我想回家鄉, 希望你們能順便捎我一段路程。此去路遠,在途中發生意外就很合理了。”
尹蘿腦子裡開始自動播放某動畫片的招式:貓抖水、貓轉身、貓落地……可這是隻狐狸啊。
人類的大腦有時候果然不受自己控製。
“可以。”
尹蘿一錘定音,“我再仔細想想細節。”
姬令羽拉住她的手:“你這就走了?”
尹蘿:“?”
姬令羽抿唇不語,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幽怨的委屈。
狐狸曆來被視為聰明狡猾的象征。
尹蘿沒有說出將要去往的地方,姬令羽就知道是“路遠”。有了血誓以後,她對姬令羽的防備心確實降低不少, 可也不能繼續放任, 他太會拿捏試探了。
“你說要摸耳朵,我已經摸過了。”
姬令羽強調:“你隻摸了四下。”
“……”
你剛才還五迷三道的,居然數數了!
在某種難以描述的詭異氛圍下, 尹蘿再次開始rua狐。
“夠了麼?”
姬令羽隔了一會兒才應:“……嗯。”
聲音有些沉悶。
尹蘿雖然意猶未儘,但仍然毫不留情地抽手。
成年人,就是要學會製服危險的誘惑。
不危險的可以放心被惑。
姬令羽目送她離去,眼眸微閃。
明明她之前很喜歡摸他耳朵的。
這麼警覺,好像弱小的動物,覓食也要注意風吹草動,生怕未知的傷害不期而至。
-
尹蘿做好了再和蕭玄舟來一場乾坤大挪移的準備,沒成想蕭玄舟得知姬令羽要“順路”竟然沒什麼反應,隻是問了所謂的家鄉所在,而後簡單地調整了人員。
定好的“家鄉”在沽縣。
距離他們目前的所在不算太遠,貼合了姬令羽原先說意外被人捉去的故事。
尹蘿把計劃的細節做了二次改動。
姬令羽終究是隱患,不論他有沒有彆的算盤,尹蘿的私心是趁著這樁“英雄救美”直接讓他昏迷一段時間門,他預設的重傷是最好的障眼法。
隊伍規整,謝家和尹家的護衛侍從涇渭分明,從衣著到氣質都大為不同。
唯有蕭玄舟沒有隨行。
尹蘿邀請他和自己乘坐一輛馬車。
蕭玄舟稍有猶豫。
尹蘿就知道他肯定又是礙於規矩、禮儀,正要勸說。
那方。
謝驚塵遣人來邀蕭玄舟對弈品茗。
謝家侍從到來,一並帶來了無垢影車,在侍從的簇擁下尤顯出肅穆的氣派,華麗不凡。
尹蘿回頭看了看自己有點精致的雙人小馬車:“……”
蕭玄舟應約前去。
一去就是兩個時辰,據說一盤棋就占了大半的時間門。
尹蘿在自己的馬車裡翻書,越翻越鬱悶:
這事該這麼發展的嗎?
一本禁書都讓她背完了,劍譜還派不上用場。
尹蘿憋了又憋,還是在事態重複的第二天,借觀棋的名義跟著登上了無垢影車。
無垢影車可化飛舟、日行千裡,特點之一就是寬敞。
內裡乾坤眾多,一眼望去是車內簡約雅致的幾樣陳設,檀香嫋嫋,驚塵琴放置一旁,上方是一幅山水畫,稍微換個角度就能發覺畫中的景象也在跟著變。
“那是千機景。”
蕭玄舟見尹蘿好奇打量,出言解釋道,“以一眼觀千景,以一畫合千機。”
尹蘿聽到名字便明白過來了,她玩遊戲的時候在寶物列表上看到過這一項,當時還在猜這東西究竟會長成什麼樣子,原來是幅畫。
排行前十的寶物就這麼掛在車裡當裝飾品……
你們老謝家怪不得能讓老尹家吃點虧了。
尹蘿官方客套而不失禮貌地誇讚道:“謝公子頗有雅興。”
謝驚塵專注棋局,目不斜視:“尹二小姐謬讚。”
尹蘿識趣地不再搭話。
蕭玄舟和謝驚塵分坐兩側,尹蘿則在蕭玄舟的左手邊。
她的棋藝不怎麼樣,在計如微那裡耳濡目染,倒是能看出門道,稍微待了一會兒,就發覺這兩人的耐力和定性實在好。一盤廝殺的棋局刀光劍影,執棋者卻像在打坐,半點不見急躁,施施然就是一手出其不意的殺招。
要不怎麼說一盤棋就能下一個多時辰,兩方都是此間門高手,互不相讓。
二者細微處的差彆約莫在個人習慣。
蕭玄舟落子更慢些,他一貫做事都是這般不疾不徐的樣子,但落子後視線便不是總在棋盤上,要麼看看身側的尹蘿,要麼看一眼窗外的風景,神態悠然閒適。
謝驚塵落子則更利落果決,然則全程心無旁騖,絕不為外物所擾。
尹蘿在七十步之後就無可避免的走神,愈是精彩激烈,也愈發複雜燒腦。
寧芷墨那番話大費周折,不會隻是為了激怒她,那還有什麼可能?
就為了讓她更討厭謝驚塵?
尹蘿不由得瞥了謝驚塵一眼。
他恰好執棋抬手,偏白的肌膚上不見半點瑕疵,隨著指節動作,藏匿其下的青筋脈絡淺淺起伏。
這一幕與記憶中重合。
此人真是從始而終的冷傲孤高。
“啪——”
謝驚塵落子的力道略重。
蕭玄舟注視著棋盤久久未動,道:“謝公子,這一步可是走錯了?”
這一子落下,敗局已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