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蘿背脊都跟著顫了顫。
這氣音太要命了。
尹蘿無處躲藏,不去看他:
“那你也應當記得,是謝家退了婚事。”
謝驚塵忽然明白了:“你是因為這個,才不肯應我?”
尹蘿一時沒說話。
她拿不準了。
謝驚塵好像不僅僅是因為有了肢體接觸才來求娶的,如果這條線能儘快成親,她當然是想換線。問題是,謝驚塵的感情源頭到底在哪兒。
這關係到他對抗家族、得罪蕭家、登門尹家這三者間的意誌有多強。
如果她頂著和蕭玄舟的婚約,卻心意反複地再次許了謝驚塵。就衝這個操作,哪怕是有好感,難道不該唰唰唰地往下掉嗎?
假使這條路行得通,先得確定了謝驚塵的好感源頭、多寡,還得演出一番合理變化的戲碼。
“不。”
尹蘿趁他鬆懈,手背抵住他的胸膛,“你既退婚,何必反複。”
“不是我。”
謝驚塵否認得太快,語調卻是冷靜的,隻是橫在腰間的手緊了緊,不落凡塵的冰玉此刻全映照著她的模樣,“尹蘿,那時我不在家中。”
尹蘿微愣,差點問那你少年時說的話該怎麼算,想想沒必要,還是躊躇著:“但是……”
“你還戴著這枚綺白玉。”
謝驚塵摩挲著她的腕子,急於證明什麼般,埋進她的發間,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中,“若是介意當年之事,我會讓天下人知道,是我謝濯要來求娶你。”
尹蘿:什麼?這鐲子是你送的?
謝驚塵的擁抱不同於親吻,春風化雨,隻是嚴實地包裹著她,卻並無攻勢滿滿的壓迫。
後麵那段話最是動人。
尹蘿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會娶我嗎?”
謝驚塵聽出她的鬆動,默了一默,道:“你與我,崖下那般親密……我如何不會娶你?”
從第一眼,她就喜歡看他。
他禁不住誘惑,受了她的勾引,又怎麼能讓她輕巧脫身離去。
尹蘿聽出他話語的不同尋常,當場震驚二次方:
我果然是跳章節了!!
啟程前鄭醫師就減輕了遏製情動的藥量,按理說狐狸血的效用隨著時日的推移減弱,到如今作用微乎其微,尹蘿才壓根沒想到這一茬。
但若是這具身體虛弱又發燒,潛藏的那點效用反撲呢?
……這就合理了。
她和謝驚塵睡過了,謝驚塵這種人,肯定是要負責的!
既然這樣,蕭玄舟這條線是絕對不能走了。
尹蘿好想問謝驚塵乾嘛不直接說清楚,又深知這等世家公子能說出“親密”就算是極限了,陡然知道太多,心情複雜難言,嘴唇動了動,才問出那句最重要的話:
“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謝驚塵渾身輕震,自她肩窩抬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什麼?”
這麼近的距離,他怎麼可能聽不見。
尹蘿不知道他的用意,抿著唇。
“你說什麼?”
謝驚塵額頭輕抵住她的,不依不饒地追問著。
尹蘿不大適應他這樣的親近,失去共度一晚的記憶,在她心中還殘存著謝驚塵對她避之不及的記憶:“……我們什麼時候成親。”
謝驚塵笑了一下。
認識以來,尹蘿從沒見他笑過。如春水化雪,青竹散露,撥雲見日的動人心弦。
“我會儘快處理好一切。”
謝驚塵承諾道。
她應允了。
尹蘿不禁恍惚:這就換婚約了?
換線才是對的通關方法嗎?
隻是她一開始對象錯了。
“我和蕭玄舟的……”
尹蘿想提醒謝驚塵,解婚約這一環大概有點難辦。
謝驚塵截斷她的話:“我來解決。”
尹蘿完全沒放心,被通關新進展衝昏了的頭腦緩緩清醒:
不對,他們這一路還要共去荊昆。
隔天早起就去找蕭玄舟退婚嗎?
尹蘿光是想想那個場麵,就有點窒息。
謝驚塵無聲地朝外看了一眼。
院牆之外。
蕭玄舟的聲音響起:“你家小姐睡下了麼?”
護衛答道:“應當是睡下了,屬下剛才去巡邏,小姐屋內的燈已熄了。”
“嗯。”
蕭玄舟道,“辛苦了。”
腳步朝這方,兩步,又停下。
蕭玄舟道:“你家小姐若有不對,便儘快來尋我。”
“是!”
那護衛給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大約與蕭玄舟已算相熟了,麵對這樣溫煦隨和的未來姑爺也少了戒備,脫口便道,“蕭公子對小姐的好,我等都看在眼裡的!隻盼著早結良緣,二位能和美度日。”
謝驚塵眼神暗了暗,忽而攏住尹蘿的下頜,再次垂首。
正在想解決辦法的尹蘿沒防備被吻個正著:
……為什麼又要接吻?
難道謝驚塵內裡是走肉食係路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