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迷的時候好像夢到沈歸鶴了。
也是這樣抓著他的袖子,他說了什麼,沒有聽清。
尹蘿著意朝門口的方向看,越看越覺得陳設和光影都和夢裡的很像,此前她沒有來過這裡。
……不是夢?
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尹蘿的心跳便急速加劇,猛烈地跳動起來。
“專心。”
蕭玄舟的提醒慢了一步,好在尹蘿摔也是摔進他懷裡,不會出事。
“咚,咚。”
平穩的心跳聲經由緊貼的耳朵傳遞。
尹蘿沒聽到任何的斥責,也沒感受到推拒。
真給她整迷糊了,又不好直接問。
“你們在乾什麼?”
門口處的修長身影遮蔽光亮。
拉長的影子正正投映在尹蘿身上。
尹蘿抬頭。
謝驚塵手裡拿著一個匣子,臉色絕算不上好,尤甚初見時的冰霜冷意。
尹蘿甚至辨不出這究竟是吃醋,還是談崩了的結果。
麻煩你們兩個誰說明一下情況吧!
真要我直白問出口嗎?
蕭玄舟沒動,抱著她的手也不曾放鬆。
“尹蘿。”
謝驚塵仿若凝固的身形終於動了,喚了名字後便目標明確地朝尹蘿走來,匣子被他隨手放在桌上。
蕭玄舟眼神掠過。
謝驚塵走到尹蘿身邊,掌心按住她的肩膀,收攏,話卻是對蕭玄舟說的:
“我來便好。”
蕭玄舟神色淡淡,嗓音清冽如水:“謝公子在說什麼?”
謝驚塵頓了一下,蹙眉。
物理性被夾在中間門的尹蘿:“……”
好像確實是談崩了。
蕭玄舟原來對她算是有感情的嗎……不對,當務之急,她是不是應該先表態?
謝驚塵的手在她肩上、手臂。
蕭玄舟的手則橫在她腰間門、後背。
“我——”
尹蘿空著的那隻手反向抵住蕭玄舟的胸膛,想要掙脫著站直,沒推動。
抬眼。
蕭玄舟琥珀色的眼眸近在咫尺。
尹蘿突然生出幾分心驚肉跳的退懼。
蕭玄舟長睫微斂,毫無預兆地放了手。
尹蘿小幅度的踉蹌。
謝驚塵牢牢地掌住了她,卻沒有順勢消弭她不大穩當的趨向,任由她撞進自己懷中。
謝驚塵撫了撫她的發:“下次要仔細些。”
“……”
總覺得這話彆有深意。
謝驚塵的手臂放在她腰上,與方才蕭玄舟的手位置一模一樣。
尹蘿的心跳沒能平息,反倒更歡快了。
因為她即使不抬頭,都能感覺到上方傳來的四道視線。
“蕭公子。”
該辦的事就得快刀斬亂麻,再窒息也得辦。尹蘿在稱呼上率先改變了,“我和……”
“你散步的時候夠久了,該去歇著。”
蕭玄舟輕巧打斷她的話,話音幾乎是疊在她的語句上,聲音並不大,卻完全地掩蓋了,“不宜勞累的醫囑要謹記。”
尹蘿:“……”
太怪了。
她被謝驚塵抱在懷裡,在聽蕭玄舟的叮囑。
如此抓馬的場景在眼前上演,就算蕭玄舟不跟她來一場“你說你解釋啊我不聽我不聽”的悲傷戲碼,好歹會對她的三番四複表達一點憤怒或者是被背叛後的情緒吧?
但要是完全不在意她而不生氣,那也不該繼續這樣照料她。
尹蘿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蕭玄舟。
蕭玄舟的腳尖動了一下。
就在尹蘿以為這場抓馬戲於此落幕了,便聽見蕭玄舟開了口。
“謝公子同我說,你想退婚。”
他的語氣仍然冷靜,被完美地束縛在某個線上,從頭至尾不曾偏離,“是嗎?”
尹蘿心一橫:“是。”
蕭玄舟靜了一陣:
“為什麼?”
謝驚塵攏著她的手臂緊了緊。
“因我變心。”
尹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
這幅場景不能說沒有設想過,真到了跟前,依舊有喘不過氣的巨大壓迫感。
又是沉寂。
“好。”
蕭玄舟的尾音低下去,整句話都像是沉浸在某種虛幻裡,“我知道了。”
他垂落的指間門無聲地彎曲一下,與尹蘿擦肩而過。
這……就退好了?
尹蘿想說輕鬆,自己卻緩不過勁兒來。
“哎!”
謝驚塵陡然將尹蘿抱了起來,引來一聲驚呼。
尹蘿手忙腳亂去攀謝驚塵的肩頸。
沒走太遠,謝驚塵隻是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俯身,靠近。
尹蘿以為他要親近。
可能是有了肌膚之親,意義特殊,謝驚塵改變了關係後,親密的小動作就很多。
謝驚塵溫熱的氣息從麵上擦過。
盈滿冷香的懷抱完整地包裹住了她。
他沒有親吻,隻是擁抱。
下頜擱在她的肩窩裡,沒有用力到實處。
“終於醒了。”
謝驚塵低低地道。
宛如某種遲來、卻又固執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