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青蛟都是待在照漁村臨近的那片海域,近來和鮫人的見麵次數增多,運動軌跡就開始胡亂波動,整合到一處——全都是海域裡觀賞度絕佳的地方。
懂了。
合著你們在約會是吧。
修真版戀綜,啟動!
“吃完粥後,再把藥喝了。”
蕭負雪將一碗黑乎乎的藥汁放在桌上。
尹蘿:“……”
本來是不用喝藥的。
最開始那副壓驚的方子喝完一副便沒什麼了,“體虛”這個評價就跟預言似的,她跟著跑了幾個地方就不太行了,倒是弄得蕭負雪頗為緊張。
大概認為這是自己的責任,蕭負雪這幾日尤為周密,接近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盯著她喝藥。
昨天她想拖延把藥悄悄賴掉,半天沒動一口。
蕭負雪看了一會兒,忽然問她:
“要喂嗎?”
尹蘿當場就嗆到了。
喂藥用來增進感情確實很不錯,就是太苦了,一口一口無異於延長苦澀。有必要的話,尹蘿會麵不改色啟用,但……蕭負雪沒有尹蘿預想的難攻略。
不如說,他還挺白給的。
試探的臉頰吻馬上就能換來親吻,嚴格來說隻能算是觸碰,那也是回應了。
尹蘿放下粥碗,自下而上地看向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我喝了藥,那你就答應我一件事?”
蕭負雪道:“好。”
“你都不問是什麼事。”
尹蘿打趣他。
蕭負雪抬眼注視著她,認真而坦誠:“什麼事?”
“……”
還真是。
尹蘿啞然失笑。
事實上,確實不是值得特意仔細盤問的事。
尹蘿隻是讓蕭負雪教她練劍。
——增加親密接觸、促進感情升溫的小手段。
聽見這個要求的蕭負雪怔了好一會兒,修長的身形凝固,遲緩地吐出了一個“好”字。
尹蘿已經有了基礎,但還不夠。
蕭負雪教她綽綽有餘。
她的悟性很好。
一如蕭負雪見她初次禦劍時便有的感想,她很適合習劍。
她已有的、對劍的熟悉,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又是誰教她的……
“嗯?”
尹蘿揮劍的姿勢受到了阻礙。
蕭負雪的手握在劍柄上,難以啟齒地寂然了一陣,低聲道:“我想教你彆的。”
他垂著腦袋,聲音又輕。
仿佛不知緣由地先判了自己的罪行,在她耳邊的絮語染上了祈求的意味。
尹蘿整隻耳朵都酥麻了,不明所以地道:“好啊,你想教什麼都可以,隻要是跟你一起。”
蕭負雪靜了一靜,看上去竟然有些不大好意思。
然後他擺出了新的項目:
教她賭博。
新買來的骰盅骰子在眼前一字排開。
尹蘿:“……”
這像話嗎?
你確實該不好意思。
“教你一些技巧。”
蕭負雪道,“以前沒來得及。”
尹蘿想到某點,興致勃勃地問:“你會出千嗎?”
蕭負雪遲疑須臾,點頭:“會。”
尹蘿於是又發現他很好看穿。
“你能教我出千嗎?”
她的神色中有雀躍的期待。
蕭負雪這次沉默得更久了,尹蘿眼神一直追隨著他,最終他還是道:“好。”
他按在骰盅上,修長的指節帶動骰盅,激起內裡骰子碰撞搖晃的聲響。
神色安然,無波無瀾如一個旁觀者。
忽然便有種難以言喻的特殊韻味。
“不要自己去出……玩。”
蕭負雪囑咐道,“有很多老手,你身邊沒人,容易受欺負。”
尹蘿猜測他本來想說的是“出千”,既然出千受欺負那就是技不如人,有什麼好抱怨的。思緒一轉,她道:“你會幫我出千嗎?”
“……”
蕭負雪歎息了一聲,極飄渺。
好像在為什麼感到為難。
良久,他道:
“不會。”
他平靜而輕描淡寫地道:“但是我可以幫你贏。”
從某種意義上,玩骰子比練劍要有趣。
尹蘿學著搖骰子的技巧,沒忘自己的根本目的:“你為什麼會這些。”
世家子也有二世祖。
蕭負雪實在沒有這類氣質,打個比方,他就像上學時代一路乖覺到大的前名,外表整潔得體,又帶點校園特有的澄淨純然。
他玩骰子時都沒半點要把家底揮霍一空的放縱感,說他是在搞學術研究都行得通。
蕭負雪道:“我修的是眾生道,眾生道什麼都要經曆的。”
他一心二用地揭開骰盅,漂亮的一排六點,卻隻意味不明地看著她:“所以——尹蘿,我並非不諳世事。”
直覺敏感地察知到了一點危險的觸角。
尹蘿更先抓住了看似凶險中的破綻:“情愛也要經曆嗎?”
蕭負雪:“不……”
他生出了些許無措。
靜水流深的暗潮被攪動了。
尹蘿向前一步:“誰教過你呢?”
“沒有。”
蕭負雪垂下眼,發覺這樣根本無法避開她,很快彆開臉,“可以不經曆這個。”
尹蘿看似不依不饒,語調卻繾綣地柔婉了:“那你不能愛人了嗎?”
“可以。”
他嗓音輕顫。
“可以嗎?”
尹蘿近在咫尺,殷切詢問有著期待的錯覺。
他們的距離已經貼得很近,而這個發問正該有另一種含義。
蕭負雪確實非不諳世事,他知道這代表這什麼:
“……可以。”
再次肯定的回答。
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
唇齒黏著,滾燙氣息在不知不覺中持續升溫,勢要湮滅周遭一切。與以往不同的親吻失去了本該有的枷鎖,從一開始便有了失控的征兆,愈緊密愈深切,激烈得主動招惹的尹蘿反而先承受不住,忍耐幾息後嗚咽著向後仰倒要躲。
蕭負雪扣住她的後頸,五指收緊,很快又徹底鬆開。
這下換尹蘿逃避似的彆過臉去,急切大口地呼吸著。
不規則的聲息無法掩蓋交融的心跳。
蕭負雪慢騰騰地拍了下她的背,最後一絲遲疑在她觸手可及的溫度中消失無蹤:
“下次我會小心些。”
尹蘿沒有餘力回應。
她開始懷疑那個貼一下就算吻的回憶是否記錯了。
……
皓月當空。
名為賞月實則刷好感。
尹蘿手指抓到了冰涼的石台邊緣,勉強短暫地清明了心神。徐徐漸進的侵入總是卡在她即將受不住的閾值,明知道他的糾纏是克製的,印象深刻揮之不去,便也清楚他不過是在克製。
……還真有“下次”。
不止一次。
令人麵紅耳赤的聲響,他的技巧熟練許多,儘是與她練習的成果。故而越發熟練地掌握著她的每個反應,生澀的橫衝直撞化為脈脈溫流席卷,她真手腳發軟地抱怨,他便道歉,誠摯又真心實意,隨即求知地試探改變,頗為嚴謹。
不要把優等生的特質用在這裡啊!
尹蘿腦中一晃而過近來他很少去外奔波走動,也很少提起青蛟和鮫人的事了,淺淡的異樣湧上來,又被即將實現目標的喜悅衝散。
這麼順利的攻略,應該可以提婚事了吧?
尹蘿決定再親一下就說。
烘托點氣氛。
她主動,蕭負雪反倒停了停,輕微地吮了下她已經泛紅腫的唇瓣,將她嚴嚴實實地抱攏了。在尹蘿看不到的地方,左眼赤色濃鬱如滴血,這是他動|情至深的反應。
然而她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他懷裡,整個人鍍在月光中,溫柔朦朧,不再是水中撈月的如夢似幻。
蕭負雪感受到了某種不願外人窺探的靜謐安寧。
他沒想到尹蘿會認出他,並且原諒了他——她第一天態度改變,他就意識到了。
願意給他重新來過的彌補機會。
“尹蘿。”
雙臂無聲地收緊,蕭負雪附在她耳邊,身軀在儘力嵌合著她的每一處,不留餘地。她在懷中,他卻好似被禁錮的那方,“不要嫁給彆人。”
“嫁給我……好不好?”
他對她說了很多個好,現在輪到她了。
尹蘿詫異一瞬,含笑點頭: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