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舟一時沒了動作。
尹蘿愕然地望著他。
“你要應誰的婚約?”
蕭玄舟直視著她問道。
……我還想著在附近幾棵樹上多嘗試,你這就強行給我開完結線了嗎?
你弟弟那莫名其妙的感情線你怎麼不去問啊!
尹蘿深吸了口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是……”
“轟轟轟——”
連綿不絕的爆裂自陸地蔓延至海中,衝天水柱化為雨霧,靈力震蕩傳遞到更遠處。
朦朧之後,第一招仍是衝著蕭玄舟。
蕭玄舟眉目稍冷,連日來的消耗負荷過重,右手陡然脫力,順著這招鬆了手。
兩道身影分不清先後落到尹蘿身旁,蕭負雪和謝驚塵如出一轍抓住了尹蘿的手臂。
相背的力道致使尹蘿身子往前彎了彎,保持住了平衡,但感覺還不如直接摔暈算了——這麼抓馬的三角站位居然能出現在她身上。
兩方都克製著力,卻毫不相讓。
深青色的咒法悄無聲息攀附纏繞,快準狠鎖住了蕭負雪和謝驚塵二人的手。
沈歸鶴雙手束縛著咒法的另一端,身後是被打亂陣型的暗衛:
“二位,是否應當聽聽尹二小姐的意願?”
謝驚塵早注意到蕭負雪唇上傷口,明晃晃地紮眼,他緩緩道:“奪人妻子,何須多言。”
蕭負雪臉色緊繃:
“謝公子有何資格說此話?”
最先奪人妻子的,不正是你謝濯。
不過兩句,火藥味又濃得一觸即發。
尹蘿忽然意識到,謝驚塵好像不想聽到她的回答。
不久前他分明還質問她。
就好像,蕭負雪“恰到好處”的打斷。
尹蘿茅塞頓開,開口道:
“婚約更替已經是我自作主張,如今身份未明,我尚且不知飄萍何依,種種謎團未決……幻境中我神智懵懂不清,幻境外我實在無心力於他事。唯有明了此身,才能堂堂正正回去見父兄。”
茶裡茶氣,以退為進。
這是個把前麵隱患都甩掉的好機會,順便劃出結婚重點“堂堂正正”、“回去見父兄”。就算是拿捏不到這些神仙,大不了她就走破罐子破摔的路線,趁此機會徹底壞了名聲和姻緣,尹家彆想著再把她往世家塞,失望允許她自己挑人,和路人甲通關也是通啊!
都這地步了還怕什麼風險!
蕭玄舟右手藏於袖中,看著尹蘿不語。
裴懷慎眉毛挑起又落下,表情古怪:
“言則……你一個都不要?”
尹蘿垂眼望著地麵,夾在兩個高大的男性中本就襯得嬌小,混戰過後發絲吹散在肩頭身後,抱臂的動作便能看到腕上紅痕,甚至都分不清是誰留下的,交錯著的指印曖昧旖旎,更有種無助荏弱的哀戚。
沈歸鶴目光觸及便收回,穩聲道:“尹二小姐說得不錯,青蛟一事牽扯到了尹家主,以怨養魂聞所未聞。當務之急是先解決了這樁事,才好安心走下一步。”
嗚嗚嗚沈歸鶴,不愧是你!
再沒人接我話我又隻能想辦法泡茶賣慘了。
尹蘿點了下頭,道:
“幻境裡應當是青蛟過往的記憶。我爹重傷被青蛟和鮫人救下,從他的儲物袋翻出了一卷寫有祭文的卷軸,上麵寫了些與怨氣用法有關的東西。”
她當時隻憑著一腔回家的執念在行動,根本認不出尹潯,出了幻境就意識到這事的嚴重性。
蕭負雪見她謹慎地望過來,僵持兩息,接了這話:“我已將祭文默記,隨時可複寫出來。”
沈歸鶴輕舒了口氣,收了咒法:
“煩請蕭二公子複寫了。”
蕭負雪默然,微微頷首,保持著禮節。
裴懷慎能確認眼前的尹蘿就是同他相處的嘉蘭,但看謝驚塵這死活不放手的態度,估計原本他所見的也是這個。
這召靈探問的結果就耐人尋味了……
他環顧一周,視線堂而皇之掠過尹蘿,若有所思道:“尹夫人仙逝後,尹家主多年各地尋求複生之法,此事也不算是秘密了。”
尹蘿:“?!”
尹老爹在搞這個嗎?
關聯性立刻又多了幾分。
她的震驚顯然。
裴懷慎想到她回到尹家沒幾年,估計手上又沒什麼勢力心腹,壓根不知道這些也是有的。忽地便有些躁意,率先邁開了步子。
一行人心照不宣地往村落走,平風靜浪,暗流湧動。
尹蘿不想走在前方如芒在背,綴在中後段,靜靜地行了一段路,手腕猛地被拉向後方。未來得及驚呼,肩膀和後頸一同被掌握,清冽冷香覆蓋圍攏,視野內精致陰沉的眉眼一閃而過,驀地重重吻了下來。
周遭微弱的聲響霎時消失。
前方的腳步停止。
尹蘿弗一掙動了,謝驚塵便捧住她的臉頰,毫無道理咬破了她的唇。
“唔……!”
“是你主動的。”
謝驚塵的聲音飄渺,冰涼手指貼著她的肌膚,唇上染血,好似一塊潔白無瑕的玉石沁透了,“由不得你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