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一樣。
往日裴懷慎縱然有紈絝公子的做派,一舉一動仍鐫刻著不可磨滅的世家印記。這會兒全然是一副浪跡山野市井、熟稔並隨時能融入三教九流毫無破綻的樣子,和幾個舉著火把巡邏的人偶爾有幾句招呼都直白粗魯。
倒是同記憶中他站在街邊,與人說笑喝茶的情景對上了。
進了房間,燭火清楚映出裴懷慎背後的血手印。
他隨手解了外衫扔到一旁。
目光掃過尹蘿,忽然笑了一聲。
“我把你帶走,你不會就以為我是什麼善人吧?”
裴懷慎擒住尹蘿的下巴,迫使她同自己對視,“搞搞清楚形勢,嗯?”
尹蘿盯著他的臉,心想:
就這演戲水平,發展文娛產業高低能摟個影帝回來吧?
“……”
裴懷慎神色變得古怪,猛然放了手,蹙著眉嫌棄道:“臟死了。”
他轉身出門,不一會兒來了個小姑娘。
“姐姐,我帶你去洗漱!”
雇傭童工啊這是!
洗漱的地方就在屋子不遠處,這麼個小姑娘實則幫不到什麼,與其說是協助,不如說是看守的意味更濃。
尹蘿環視一周,同她攀談起來。
——小孩子,不正方便套話麼。
結合先前聽到的零碎信息,尹蘿大概拚出了答案:
原本這鎮上部分人結夥去了附近山上做匪盜,某日得了神物——應當就是蒼青劍,將附近另兩夥山匪收服、占據鎮子,讓整座鎮子都成為他們的“後備資源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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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物需要靈力供養,他們起初專抓落單修士,抽空靈力做神物的祭品。如今已不滿足,意圖雄霸一方,便想法子引來附近的散修糾集,一網打儘。
神物一事稍微多問,小姑娘都頗為警覺:“你該不會是想打神物的主意吧?我勸你還是好好跟著二當家,彆打歪心思,我們二當家足智多謀,有的是整治你的辦法。”
尹蘿:謔。
都混上二當家了。
尹蘿和藹地問:“是誰教你足智多謀這個詞的呀?”
順著能問出這姑娘的親疏關係,更方便理清內部勢力脈絡。
“是我……”
“還沒洗好?”
裴懷慎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同時發出一聲門框碰撞聲。
“好了好了!”
小姑娘呼喊幾聲,將乾淨衣服往尹蘿懷裡一塞,走到門外能聽見她和裴懷慎說了幾句什麼,索要了報酬,歡天喜地地跑走了。
尹蘿借著二人都在門外空隙迅速檢查了下易容,而後專心給自己掌心上藥、簡單包紮。
身後輕微動靜。
回頭。
裴懷慎靠在門框上,不知在看什麼。
“過來。”
尹蘿用牙咬著繃帶的另一端,兩邊一拉係好,起身朝裴懷慎走去。
裴懷慎看了她須臾。
可能是疑惑她的順從。
尹蘿困得不行,隻想先睡覺再說。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
她看了看,選擇去另一邊的短榻。
躺下,蓋毯子,選個最舒服的睡姿,一氣嗬成。
睡覺!
“……”
屋內詭異的安靜。
燭火熄滅前。
尹蘿已沉沉地墜入夢鄉。
-
尹蘿是在一陣叮鈴哐啷的響動中醒來的。
裴懷慎臉色不虞地站在桌前,喝水的動作活像是劊子手在放鍘刀。
察覺到尹蘿醒了,他便不聲不響地盯著她,陰沉得好似隨時能露出森然的獠牙來吞噬獵物。
“?”
尹蘿遞給他一個疑惑的表情。
“你吵了我一晚上。”
他一字一句緩慢清晰地說著。
“……??”
尹蘿低頭,才發現毯子換成了厚厚的兔裘,四肢酸軟不止是奔波輾轉的緣故,有低燒的痕跡。
這身體勞累過多會直觀地表現為受寒,發熱時需要含個藥片,避免咳得難受。
但是,這種環境下她不可能睡得那麼死,就算發了燒應該也能把自己咳醒。
尹蘿瞥了眼床鋪的方向,想想昨天
裴懷慎是用什麼借口把她帶走的。
……該不會他故意用法子讓她睡沉,自己演了一通吧?
思維往不可控的方向高速狂奔。
尹蘿的眼神簡直變幻莫測。
“嘭——!”
裴懷慎摔門而去。
不多時??[]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昨夜那個小姑娘又來了,說是二當家允許自己過來和她玩。
小姑娘一看便是愛玩的性子,在屋裡待不住。
尹蘿便順勢同她出門。
白日這座鎮子瞧著和普通的城鎮並無不同,街道鋪子、行人走卒毫無異樣,難怪能屢屢騙到修士——專挑著能下手的禍害。若是厲害些的修士,便可按兵不動,裝作尋常。
小姑娘說自己叫丫丫,東竄西竄,見著糖葫蘆和油炸糕就被勾著跑了。
尹蘿就近在河堤坐下休息。
路線她摸清了,但蒼青劍……
“喲,這小娘子倒是麵生。”
三五個人朝尹蘿靠近,出聲的正是走在最前者。
連這種角色都配置了?
這群山匪玩的是大型劇本殺啊。
那人伸手來碰,尹蘿向後躲閃,袖中金針悄無聲息地滑至腕口。
“躲什麼啊?”
說著複又欺身上來,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猛地踢飛出去,撞到道旁的樹乾,“呃……誰!”
裴懷慎走過去,原本圍著的幾人不敢攔他。他蹲下|身抓住這人的頭發,猛地往樹乾上砸了一下:“你想死?”
周遭靜得落針可聞。
隻餘下那人飽含痛楚的扭曲□□與斷斷續續的求饒,伴隨著飄蕩開的血腥氣。
尹蘿對這氣味已經不陌生了。
陌生的是裴懷慎。
比融入市井更令人詫異的模樣,滿不在乎的狠戾,一手掌控著他人生死,一手卻悠閒隨性地撐著臉頰,散淡地漠視著由自己主導的這一切,叫旁觀者都止不住的膽顫心驚。
幾乎要讓尹蘿推翻試探後的結果與事實。
失去了支撐,那人癱軟滑落在地。
裴懷慎拍了拍手站起來,目光隨意地轉開。
尹蘿不期然對上他的視線。
噬殺未褪。
她忽然起身跑過去,撲進他懷裡。
裴懷慎腳下未動,隻上半身往後仰了仰。
“你、你總算來了……”
尹蘿停頓一下,調整了語氣,“我好怕……”
“……”
尹蘿看不見裴懷慎的表情,隻感覺腦後被輕拍了一下。
“行了。”
聲音自耳畔響起,“不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