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夢嗎?
隨身攜帶的東西怎麼還在?
尹蘿奇怪地翻來覆去看,自己放的東西不會有錯,拿出可用的藥丸一股腦吞了,其中還有忍痛花錢買的靈丹,貴得要死,恢複效果杠杠的。
效果立竿見影,尹蘿換完衣服就不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她試著說話,咳血似乎傷到嗓子了,身體有力氣但說話還是撕扯地疼,吐字宛如卡帶。
蘇絳霄所換仍是黑衣,腦後長發被同色發帶束起,清爽無匹,修長勁瘦的腿正踩著一個大漢:“聽清楚我的話了嗎?”
尹蘿:“……”
旁邊一位老婦人帶著孩子感激涕零地下拜,大漢口齒不清地嚷嚷著,說著類似“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的話。
是行俠仗義現場。
尹蘿左右看看,見蒼青劍沒什麼用了,默默上去拿。
蘇絳霄單腳踩著人、手肘就這麼順勢撐在膝蓋上,一幅不知情者眼裡小霸王的模樣,就這麼和微微欠身試圖降低存在感的尹蘿對上了視線。
她的手已經碰到蒼青劍了。
“……”
蘇絳霄威風凜凜的氣勢,在街市喧鬨的圍觀下,不那麼明顯地停滯了一瞬間。
尹蘿順利拿走了劍,完成擦劍的條件交換。
寂靜的人群數秒後才有了動靜。
是那大漢爆發的聲音:“我姨夫是孟家三郎!”
尹蘿一邊擦劍,一邊聽周邊人的竊竊私語:這大漢姓劉,住在城北,是遠近聞名的惡霸,奈何與當地世家孟家
有關聯,百姓被欺也隻能默默忍耐。
“巧了,我正要去打孟家。”
蘇絳霄輕鬆地往後跳了一步——很難說那究竟算不算是“跳”的動作,太過輕盈利落,單手將大漢拎了起來,周遭一片倒抽氣聲,“就用你做敲門磚了。”
大漢叫囂的嘴臉立刻轉為迷茫、驚恐,想說些什麼,嘴唇顫抖地又忍住了。
蘇絳霄回首:“走了。”
尹蘿看他提溜著“大件行李”,便沒還蒼青劍,將其抱在懷中。
蘇絳霄看看她,沒說什麼。
他靈力恢複,她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普通恢複是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她亦非修士,經脈間並無靈力流轉。
劍靈一事眾說紛紜,然而修道在從前何不是異想天開?
孟府近在眼前。
青天白日提著人在街上走這事可不常見,一路走來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聲勢浩大得近乎張揚。
眾人都等著看這位俠士的舉動。
蘇絳霄停下腳步,掂量一下,將大漢扔了出去。
——就那麼直接砸在孟府大門上。
門上似乎都有裂紋了。
兩個人跑出來,其中一個急匆匆往裡麵跑,估計去報信了。
尹蘿見縫插針地把蒼青劍給他。
蘇絳霄又看了她一眼。
尹蘿感覺到他的視線頻率略高,不是最開始那種近乎對峙的眼神角力,也非無聲的威懾,而是……難道她新換的衣服很奇怪嗎?
一個中年男子片刻後領了小隊人馬走出來,站定後負手擺好了姿勢才開口:“何人在孟家造次?!”
“蘇絳霄。”
蘇絳霄轉了下手腕,目光睥睨,詞句簡短,含著明晃晃的挑釁,“前來應戰。”
尾音未散,劍意已經凶悍地鋪開,掀起壓迫感十足的風浪。
中年男子臉色突變,眼珠迅速來回轉了兩遭,開始在說些什麼。
蘇絳霄沒太聽清。
因為尹蘿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手小幅度地比劃著,綴著星子的眼眸滿含祈求地望著他。
“……你想上?”
蘇絳霄耐心地讀了一會兒,“我教你?”
尹蘿忙不迭點頭,雙手合十、手指交握,用眼神儘力傳達“我一定會好好學”的信息。
蘇絳霄道:“我是劍修。”
用劍就行了。
她不就是他的劍麼。
尹蘿領悟了一下,發揮超強社交能力,在圍觀群眾就近借了把劍:看!我可以學劍!
她高興地朝蘇絳霄搖了搖手中的劍。
蘇絳霄一臉看疑難雜症的表情。
說話的中年男子被忽視了個徹底,憤而開打。
蘇絳霄對孟家的派係組成不了解也沒興趣,然而既然敢派人在大戰後暗算他,總不會是沒有實力的世家,眼前這陣仗顯然還不夠,大約是家主還未歸?
或者乾脆裝死?
無所謂,反正他的目標是打穿孟家。
蘇絳霄倒是遊刃有餘地抽空去看尹蘿的一招一式,明顯是有劍術基礎的,但不多,實戰經驗跟不上她腦子裡的理論,打起來就容易出現不順暢的遲滯——畢竟剛剛做人,即便是他的劍,也沒有用靈體的樣子去實戰過。
連這點也對上了。
蘇絳霄劍招未停,注意力幾乎都在尹蘿那裡。
她讓他教,打起來卻不一味期待著他的“教導”,僅有兩次看他這邊都是匆匆一掠,看位置和判斷敵人動向。
又不能說話,後背差點被對方偷襲到,靈巧躲過後反而笑起來,半點不怵。
“劍如臂膀,而非手指,要以半身之力帶動。”
蘇絳霄措辭簡潔,“此一式,該旋身以擊——”
尹蘿用了最大的力氣橫揮出劍。
“橫劍。”
尹蘿依言照辦。
“攻他咽喉。”
一擊得手!
尹蘿驚喜地第一時間看向他。
蘇絳霄在這仿佛全身心依賴、傳遞喜悅的一刻,也感到了類似與有榮焉的情緒,語調輕快明朗地讚道:“乾得好,阿青。”
尹蘿腦袋上冒出問號:“?”
等等,誰是阿青?
……不能因為你不知道我名字就隨便把蒼青劍中的字眼安給我吧?
這樣的交戰比尋常耗時,卻並非無趣,相反蘇絳霄發現她還學得挺快,悟性尤其好。掖雲天上的人聽他傳授劍法都稀裡糊塗的,除了好友張留朔,其他人很難聽懂他在講什麼,她一麵聽,一麵便可以做出來。
不愧是他的劍靈。
蘇絳霄便忍不住想多教教她、看她會做成什麼樣子。
在中年男子眼裡,這則被看作對孟家的羞辱。不曾露麵的孟家家主終於現身,實力強於在場其他人,一來便破壞了這和諧的“師生場麵”。
蘇絳霄興致被打斷,極其不爽,祭出一招“七殺”速戰速決。
孟府的牌匾被他拆下來踩在腳下,尹蘿小跑過去幫他拿劍,殷勤地揮了揮激起的煙塵,作為學習的回報。
蘇絳霄通常都是一個人站著的。
要麼在敵對,要麼在他身後,少有人與他並肩。張留朔是世家出身,相識還是因為交手,更不會有此類行徑。
他低頭,她便感應般地、如約對他綻開澄澈的笑意。
蘇絳霄突然有點可惜。
他望著尹蘿,半垂著眼,酷似貓貓的眼眸被落下陰影的鴉睫遮蔽,大型貓科動物慵懶地蟄伏著:
“要修煉到什麼程度,你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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