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去找尋屬於相父的那顆星,卻在抬眼瞬間完全愣住。
“相父,相父的星星呢!”
天裂了,天上沒有一顆星星。
“三元觀已修建完畢,至尊,可要現在去看看……?”
被呼作至尊的人,正著赤黑冕服坐在案前,緩慢地翻看著一些陳舊的,卻被他視作珍寶的東西。他已經老了,連頭發也儘是霜白,許多東西也已經看不太清,但他卻還是常常懷念起曾經的曾經。
曾經,是多久以前呢?大概是六十年前,桃花開遍的那一角舒城……?
他點點頭,身後的侍人立刻小心翼翼地扶他起身,“今日是他的七十八歲生辰,孤……要親自去送這份生辰禮……”
“可至尊,你的身……”底下的人閉了閉眼,無奈隻能攙扶過他,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出大殿,踏進了三元觀。
他在三元觀中自言自語說了好多好多的話,又寫了好多好多的祭詞祝語,在突如其來的地動山搖中,他才終於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事情發生得很突然,身側沒有一人能扶住他。
原來生命的儘頭,竟是這麼可怖,又孤獨的景象。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白露橫江,水光接天……好!甚妙甚妙!”
小舟載了三五人遊於湖上,其間幾人飲酒作詩,扣舷而歌,氣氛格外的悠然。
當中一人,青袍獨立,氣質豁達,又飄飄然似隨時便可羽化而去。他信手拈來的詞句,無不引得另外幾人讚歎不已。
而他卻隻爽朗一笑,從袖中取出一物:“昨日撞見肉鋪老板還剩些五花肉,來來來,且來嘗嘗今日這盅紅燒肉。”
幾人相視一笑,“大家可都貪圖你獨創的這一口肉呢!依我看,不如就直接叫它東坡肉算了!”
他但笑不語,正待遞出手中的肉,卻聽得天上驚雷乍起,見到周圍湖水轉眼沸騰。
“居士!醒醒,快醒醒,快看天,天漏了個大洞,和你書中寫的對上了!”侍人著急地推門而入,吵吵嚷嚷的聲音令榻上昏沉睡著的年老男子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似有所感,緩慢地睜開眼向窗外看去。
窗外之景,不可避免地直直映入了他眼中。
他呼出一口濁氣,嘴角勾起笑,“我已知自己時日無多,本遺憾諸多奇想未曾記錄在冊,此刻,倒是更加遺憾了。”
“居士……”
…………
他們幾乎同時瞥見流火墜落的天,天穹無端生出了一個大洞,天水從中傾瀉,地動山搖之下,隱有天塌地陷之勢。
從未見過的景象。
然而冥冥之中,卻似乎有什麼在指引著他們,令他們不由自主地走向前,伸出手。
……
一百年後,南淵國,蓮華城。
漆黑夜色中驟然劃過道道璀璨的流光,頃刻照亮了無儘的長空。遮天的光色長久不息,直至黎明——
“嘿,昨夜天上好多流星呢,許願了沒?”
“哪敢許什麼願呐,你是不知道那玩意兒有多恐怖……”
“恐怖?你莫要亂說,咱南淵的離落公主還是因為這天象而蘇醒,那可是祥瑞之氣,延綿國祚的,你可彆在這亂說話當心身家不保。”
“你是沒親眼得見,我……”
“——噓!待會兒再說,離落公主來了!”
今日的城中格外的熱鬨,街道兩側站滿了人,各個皆伸長了脖頸向著皇宮的方向看去。據說是因昨日天降異象,南淵國沉睡多年不醒的小公主忽然蘇醒,武帝蕭琰大喜過望,令大赦,並於今日為公主舉行祀天祈福大典,謝天敬地,以佑公主日後平安。
南淵子民仰頭注目,很快便看見自遠處安安靜靜行來的一隊身穿銀胄的將士。再往後,便是刻著綻放紅蓮紋的皇室車駕。
車輪碾壓過青石板路從圍觀眾人眼前經過,當風來時,便掀起了車簾一角,隱約可見車中人的麵容。
“那是離落公主吧?”
“真美啊!”
“阿娘,是神女……”
離落緩慢地摩挲著頸間那塊不知從何而來的石蓮纏繞的青銅石,不經意聽見周圍此起彼伏的交談聲,不免掀起隨風拂動的車簾,向外看去。
她略略一頓,視線剛好落到其中一個滿目驚恐的男人身上。
離落不解地盯著他看,隨即她發現,人群中的這個男人其實並非在看她,而是在看她頸間那塊青石。
她又看見那男人轉頭去對身邊的同伴著急地說話。車隊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