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隻男人的手拉住了他。那隻手骨節分明,格外的有力。
閎羽睜開迷蒙的雙眼,在即將到來的窒息中,他隔著清澈的水麵,看到了一個持槍的紅衣青年。
孫策踩著渭河水,皺著眉單手將即將沉底的閎羽撈了起來。
甫一離開水麵,閎羽便開始不住地咳,咳得近乎渾身無力,虛弱至極。渭河的水太冷了,冷得渭河之中,隻剩下水。
閎羽嗡嗡的耳中又聽見孫策的嘲笑:“你一個將軍,掉進這麼淺的水中,便起不來了?”
閎羽喘了口氣,隻能狼狽解釋道:“水很冷。”
冷……?孫策扯了扯嘴角,暫時不想聽他那毫無水平的借口,將人扯上了岸。
岸上多出了一個女人。
“你終於醒了。”這是她見著離落的第一句話。
“你認得我?”離落見著閎羽無事,也便放下心來,專心應對起麵前這個奇怪的女人。離落在看見這個女人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妖,還是一隻隻想回到天空之境的玄鳥妖。
女子便笑,笑容竟莫名有些苦澀:“何止認識。”
她抬起手,薄如蟬翼的玄羽羽衣下,是刻滿了一百道傷疤的皓白手腕。
趁著女子失神的空隙,眾侍衛立刻抽出劍圍了上來。
然而還未待靠近,就見那女子隻略略抬眼,他們手中的劍便碎成了碎片。
“這……”
“妖、妖女……”
“都退下吧,你們敵不過她。”離落止住了後退的腳步,歎了口氣。
他們都是普通人,如何能與妖爭勝負。
“百年過去,你已經變得如此婆婆媽媽了嗎?”女子嗤笑道。
“隻是不想增添無辜傷亡罷了。你是妖,這裡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
“你知道便好。所以我可以答應你不動他們,但我要帶走你。”
離落眨了眨眼,“我不想和你走。”
“你傷了閎羽。”離落目光越過她,落至不遠處的孫策和閎羽身上。閎羽的臉確實已被帶著妖力的風刃刮傷,不過因為沾了水的緣故,血被釋掉了,不甚明顯。
“傷了便傷了,一個人而已,我想傷便傷,想殺便殺。”
“那我更不能被你帶走,誰知道你中途會不會反悔將我傷了或是殺了。我才剛醒來,還未見過這大千世界,若是因為你一隻妖怪而死了,那才叫得不償失。”離落笑笑,心中開始盤算起如何才能逃離這隻鳥妖的妖力範圍。
女子皺了皺眉,顯然有些被離落繞了進去,對於生或死的問題,對她來說無非隻是兩個字而已,沒死就是生,沒活就是死。她隻是一隻生命無比漫長的鳥妖,不懂人類那些彎彎繞繞,通俗來講,鳥的腦子就是沒有人的腦子好使,哪怕她是妖,也理解不了太多過於深入的問題。
“我不與你爭辯,總之我一定要帶走你。”
離落後退一步,“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一定要帶走我?不管怎麼說,你在對我做什麼事情之前,總得讓我明白你為何要對我這樣做吧?”
“素不相識?百年前,若不是你執意帶走九龍鼎,關閉天空之境,我又如何會在這滿是濁氣的世間流浪?我等了你一百年,終於等到了流星劃落天際,等到你醒來,你卻連再次打開天空之境也不願意了?”
九龍鼎……?
離落敏銳地捕捉到女子話中的字詞,九龍鼎,好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