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荊棘的縫隙,葉寧寧看到,那少年烏發翻飛,看向繪的雙眸中,眼底充滿了嗜血殺意,整個人躍躍欲試,好似在為棋逢對手感到興奮。
眼角處的淚痣更顯妖冶。
葉寧寧有些不安,她揮劍破開困住自己的荊棘藤,回頭道:“林姑娘,保重。”
“不、不要,寧寧彆去!”林婉兒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衫,一向明媚的眼眸中充滿了哀求,眼下秘境危機四起,若她獨自一人,該如何保證自己的周全?
葉寧寧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可要她拋下季煜安,她也做不到,眼神掃過,凝血陣中,幾隻修為高深的妖獸早已蠢蠢欲動,一旦掙脫,他們誰也走不了。
要不然,就三人一起撤退。
葉寧寧想著,丟下一句“林姑娘,我去去就回”,便朝踏著依次浮現的冰階朝繪而去。
繪以筆做武器,執筆在空中繪出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凝聚著妖力,於半空中與季煜安纏鬥。
而她本人,衣袂翻飛,秀發飄揚,空白畫卷在異鳥身上鋪開,裙裾層層鋪開,她墨汁撲灑,以指尖代筆,竟旁若無人地作起畫來。
葉寧寧知道,這是個偷襲的好機會。寒意悄聲無息地靠近,畫卷上的墨汁凝成了冰點,迎麵朝繪襲去。
繪似乎早有所料,施施然起身躲開,手掌翻轉,毛筆又擋下了葉寧寧刺來的寒泠劍。
“這秘境中,已經很久沒有人闖入過了。”繪莞爾,對上葉寧寧警覺的雙眼,她道:“本座不想殺你們。”
“隻是你殺了本座圈養的蜍,作為補償,不若就讓你們陪本座玩樂吧?”繪言罷,毛筆點上了葉寧寧的額頭,在她那驚詫的目光中,畫卷展開,將她完全包裹,最後吞噬。
這一幕落入了季煜安眼中,他眸色一沉,荊棘藤化為利刃,朝繪狠狠刺去,“斬妖”亦分裂出萬千劍刃,與符文糾纏。
繪回眸一笑,執筆一畫,荊棘藤便碎裂成斷,從空中簌簌掉落,恰在此時,她所繪的符文也被季煜安的劍摧成碎片。
凝血陣中百妖嘶吼,一隻錆牛抬首,雙角猛擊結界,地動山搖間,它破陣而出,隨後,越來越多的妖獸拖著渾身是血的身軀,望著半空蓄勢發起進攻。
“你們逃不……”繪嘴角上揚,隻是話未說完,眼前黑影閃過,她被季煜安扼住了脖頸。
“能口吐人言,想必修行已久。”季煜安冷冷道,“若不想辜負這萬年心血,落得個魂飛魄散,那便放我們走。”
繪仍然笑著,“不過是個小小元嬰,竟敢威脅本座?”
季煜安不再多言,“斬妖”在他的催動下,劍身環繞著磅礴靈力,於萬千妖獸中穿刺而過,所過之處,無一不是鮮血四濺,大半妖獸儘數死於劍下。
而季煜安,神色未變,隻是眸底血色湧動,仿若惡鬼,他一點一點地,捏緊了手中纖細的脖頸。
繪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起來,向來上揚的嘴角刺刻抽搐著,顯然分外痛苦,但她神色並不慌張,好似一切儘在掌握之中。
紺色衣袍少年的身後,一副畫卷緩緩展開。
死是覺察到了不對,季煜安微微蹙眉,下一刻,他便消失在了原地,失去主人感應的“斬妖”嗡嗡震動,隨後一並鑽入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