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鳶儘可能快地打理好,飛速衝出房門追上他。祁酩舟卻已經和元木坐在石桌旁,樂融融地說著話。
她隻能在他旁邊坐下。
等他們說話的空隙,側過腦袋,壓低了音量道:“我不會取這個。你可以自己拿下來,謝謝你啊。”
娘親死後,她已經很久沒用過發飾了。以前有的,儘數被砸了或是被搶走;後來有的,用時又總被嘲上不得台麵。
實在猜不透他為什麼給她戴這個……暗、暗器?沈知鳶被自己嚇了一跳。
卻聽少年好奇地問:
“你穿紅色都不戴飾品嗎?”
嗯?
沈知鳶愣了愣,懷疑他這話是不是有她沒揣測出的深意。
沒等她回話,祁酩舟就已經抬手將她腦袋往旁邊推,懶懶道:“摘了好麻煩,不要。”
“小娘子你是大齊人吧?”
元木慈眉善目,等他們說完話才樂嗬嗬問:“可以幫我看封信麼?我阿囡從大齊寄來的,她也是大齊人。”
“當然可以。”沈知鳶立刻道。
她跟著元木,看他從角落裡最底下的木箱的最底層掏出個層層纏繞的包裹。打開來,才發現隻有張泛黃的薄紙。
“麻煩你了。”元木將紙遞給她。
沈知鳶雙手小心地接過,垂睫卻“咦”了一聲,她抬頭輕聲道:“阿翁,這張紙是空的呀。”
一字未落。
元木卻笑著說:“你也不認識啊。沒事的,我再找人幫忙就好。”
元木將那張紙層層包裹回去,長歎口氣問:“阿囡,當年的事,你還在怪阿爺麼?當真裝著不認識阿爺嗎?”
阿囡是女兒,阿爺是爹爹。應當是他觸景生情了在自言自語罷。沈知鳶沒有應聲。
後頸卻突然給兩隻手指揪住,輕輕往後一扯。
“她不是你阿囡。”
少年慵懶的嗓音在後頭響起。
“什麼?”元木一怔,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半晌才低語,“是了是了,阿囡應該要高些,皮膚黑些,還要再圓潤些。”
很快意識到認錯人了。
“抱歉啊。”他指指自己的眼睛,愧疚道,“年紀大了,現在跟瞎著差不多。”
“我阿囡離開的時候也是穿著一身紅,和你年紀差不多,跟她娘一樣去了大齊就再沒回來。她娘也是大齊人,兩人在大齊約莫過得很好。這些年,也就寄了方才那一封信給我。”
是將她認錯了。所以昨日那個“回來了”是和她說的?沈知鳶陡然反應過來。
覷著元木的眼睛,又覺著哪裡不對勁。
她在太醫院幫工的次數不少。元木的眼睛,怎麼都不像不能視物者的,更彆提他活動完全不受限。
可這是人家的私事。沈知鳶沒有問,點頭輕聲道:“沒事的。”
有心寬慰幾句,嘴笨,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隻能乾巴巴地擠出句:“她們肯定也很想您。”
“你也這麼覺得?”
元木眼睛立刻都亮了,臉上褶子更擠在一處:
“她五個兄長都參軍去了,說是要將南疏勒趕出我們的地盤,這些年音訊杳無。我就剩阿囡了,我就說這為人子女的怎麼可能不掛念爹娘啊。”
更像說給自己聽的,他說著就已經拄拐往回,嗬嗬笑著換了個話題:
“糌粑應該要蒸好了。”
糌粑是南北疏勒的主食之一。用青稞製成,手工捏成了形狀不太均勻的幾個。蒸熟後,放在籃子裡端上來。
元木知道大齊人很少吃這個,特地起身,給她夾了兩個放碟裡,笑道:
“和酥油茶拌著吃,試試,香得嘞。旁邊還有水果,想吃自己拿。”
沈知鳶右手邊碗裡盛的就是酥油茶,在它旁邊,還有一籃子紅色的水果。
她忙起身,接過他手裡的碟子:“我知道的,謝謝您。”
她出嫁前學過疏勒的飲食,知道要怎麼做。可知道是一回事,實際又是另回事,吃幾次都……
沈知鳶大口大口地吃著糌粑,和元木笑道:“很好吃,謝謝您。”
心裡卻快哭出來了,好奇怪的味道,想吃饅頭包子,或者清粥配小菜也好啊。
元木和藹一笑,也在用著糌粑。可身側少年卻隻是拿起酥油茶,隨意抿了幾口,碟子空空如也。
她好像杵在他和裝糌粑的籃子中間了。沈知鳶看看自己,又看看他,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起身繞過他去夾糌粑。
“祁酩舟。”她微側身,輕聲喊他,“你要坐我這嗎?我吃這兩個夠了,這兒可能方便點。”
一股很淡的甜果香盈袖而來。
祁酩舟目光微動:“我?不用。”
“吃你的。”他將她頭扭回去,順帶又捏了捏她的臉,輕輕擰眉,“你每日喝露水?這有幾兩肉?”
所以難道真是因為她嗎?
沈知鳶更愧疚了。
可他不願意,她隻能小聲加句:“那你要想坐過來隨時喊我,我都可以。”
他懶懶應了一聲。
“小娘子你是大齊人吧?”
元木坐在她對麵問。
“嗯。”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