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將軍頭顱微垂,他鴉黑的眼睫微微顫抖,那雙唇瓣也是開合數次。
當那白玉般的耳垂與臉龐都染上了一層胭脂般的暈紅時,他才聲音微顫地道:“…………罪臣,以下犯上,對陛下大為不敬,是死罪。”
楚佩晟卻是苦笑一聲,他說,“以下犯上?死罪?”
“可是我強奪你妻,甚至逼迫你來到了這裡受苦受累,這不過是報應罷了!”
齊墨臉色一變,他雙手緊握成拳,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似乎是在忍耐著心中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
楚佩晟卻像是沒有看見他的反應一般,繼續道:“而且你也並非以下犯上,你以為朕不能叫人麼?你以為朕的暗衛都是擺設?朕告訴你!你沒有以下犯上,也沒有對朕大不敬——從一開始,我便是自願的!!”
齊墨身體猛地一顫!
他不可思議地抬起了臉來,驚愕萬分地看向了楚佩晟的臉龐。齊墨一向冷漠的神色被這一道驚雷劈得支離破碎,他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嗓子眼裡似乎是被棉花堵著了一般,說不出來話來。
——這怎麼可能?!
堂堂天子!九五至尊!
怎麼可能忍受這樣的屈辱?!
——我日這他媽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這攻略手段玩溜了是吧!
咱倆好好飆戲好嗎!不是說好的陰差陽錯虐戀情深嗎!
不是說好的誤上龍.床酒.後.亂.性嗎!
為什麼忽然變劇本了啊臥槽!
這一刻,齊墨內心和表麵都經曆了瘋狂的臥槽刷屏,連三七都一起懵逼了,根本跟不上楚佩晟更換劇本的速度。
楚佩晟看似悲痛萬分,實際上卻是時時刻刻都注意著齊墨的反應,看見這人震驚難言,終於表露出來了一絲情緒,他心裡頓時一緊!
現在就是最關鍵的時刻了!
這大好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對待齊墨這種正直刻板,冷若冰霜,又癡情無比的人,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打破他的麵具,然後一舉走到他的心裡。
楚佩晟先是假裝被這人給上.了.個.爽,這下子齊墨當然就要對他負責了,兩個人之間本來有的層層隔閡瞬間崩塌,煙消雲散。
然後他又拋出來一顆大.炸.彈,直把齊墨炸得七葷八素魂不守舍,這種時候,就是最好的解釋時機。
——他之前把蘇黛盈迎入宮中,可是強奪了這人青梅竹馬情深不換的未婚妻。
這麼大的疙瘩,當然是越早解開了越好。
等到這個疙瘩解開了,就是他表白心跡的最佳時機!
楚佩晟心裡刷刷刷就閃過諸多念頭,他麵上淒然,聲音悲痛,開口道:“阿墨,我那日與你相遇之後,回宮便是日日夜夜想起與你二人在一起的情景。”
聲音轉變,猶如泣血:“我以為我心悅蘇黛盈,於是直接查了她是誰家的女兒,問了你父親,他道蘇黛盈是他義女,我便歡歡喜喜迎她入宮。”
說到這裡,楚佩晟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齊墨身體顫抖,雙眼通紅他似乎是想要起身,去安撫楚佩晟,叫他情緒穩定一些,止住那叫人聽了便是心酸難忍的咳嗽。
可是他雙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直到最後,也沒有起身。
楚佩晟卻是看得心中一喜,他似乎聽到了這人被寒冰封著的心門朝著他哢嚓哢嚓裂開的聲音。
他繼續道:“…………可是我迎她入宮,洞房花燭之夜,心裡那焦灼一般的感覺,卻依舊是絲毫沒有緩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日的場景,我卻是越想越心焦,又不知自己為何而心焦。”
“我去了蘇黛盈宮中,然後她變告訴我,她是你的未婚妻…………我,我從未碰她,你信我,我從未碰過她!”
齊墨神色複雜萬分,他看著楚佩晟似乎像是要哭出來似的神色,心中狠狠一顫,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
楚佩晟眼中熱淚滾滾而落,這幅演技叫齊墨當真是歎為觀止。
這九五之尊神色狼狽至極,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尊貴身份。他自上座站起,跌跌撞撞往齊墨這邊撲了過來,狠狠抓住了青年將軍的肩膀。
楚佩晟滿麵淚痕,他悲痛道:“齊墨,齊墨,我到底要該怎麼對你,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我到底,我到底是應該怎樣才好啊…………”
楚佩晟聲淚俱下,字字泣血,他趴伏在齊墨懷中,狠狠咬住了齊墨肩膀上的一塊肉。
齊墨卻猶如一塊石頭,一動也不動。可是這人悲痛欲絕,茫然無措的神態,卻又讓他心頭猛地一軟。
他輕輕抬手,試探性地拍了拍這人的肩膀,楚佩晟一時之間沒有控製住,露出了一個蕩.漾無比的癡.漢笑容——幸好及時控製住了,轉為悲痛至極的痛哭聲。
他哭得淒厲無比,卻又隱忍至極,叫齊墨不由伸手,緊緊將其摟在了懷中。
兩人似乎要化為兩座雕像,化為一張畫卷,永生永世,也隻保持著一個姿態,再也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