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墨便不再管他,隻自己往之前的住處走去。
水池裡的水已經不再清澈,裡麵的蓮花也不見蹤影。齊墨提著劍,在水池邊靜立許久,忽然歎了口氣。
算了算了,他也該走了。
齊墨沒有去管寧不流到底在做些什麼,他把原來的住所整理一番,便像個凡人一般,歇息了一晚。
第二日天邊微亮的時候,他便睜開了眼。
雖然睡了一夜,但是齊墨的衣冠卻還是整整齊齊。那雪白衣袍上,甚至連條褶子都沒有被壓出來。
他換了一身僧衣,本想把頭發一起削了,想了想覺得不好看,還是留了下來。
等到他走過那渾濁水池時,雪白長劍便嗡嗡輕鳴起來,池水合著泛出點點漣漪,齊墨袖袍一揮,長劍便嗡鳴一聲,寒刃出鞘,直接沒入池水之中。
那水分明是渾濁的,此時卻緩緩變得清澈,還有嫩綠的枝乾從水底生出,抽出粉白花苞。
齊墨看了那花苞一眼,花苞便似有所感,花瓣緩緩綻開,其中居然包裹著一枚小小蓮蓬,其中生有十二顆白玉似的蓮子。
“…………”
齊墨隻看了一眼,卻沒有去摘它。他目不斜視,往大殿中去。
這一路來,荒淒的野草都被除儘了,有些過分明顯的血跡也被擦拭乾淨,一些破損的,沒法修複的地方,現在居然也是被補好了。
也不知道寧不流一夜之間,是怎麼做好的這許多事情。
齊墨想了想,便把這個想法拋之於腦後。他一路走到大殿,果然見到寧不流正在那兒擦佛像。整個大殿之中已經煥然一新,乾淨又齊整,隻有些許斑駁血跡,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擦洗不去。
齊墨道:“你真打算都收拾一遍?”
“…………”寧不流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齊墨見他似乎沒有下來的意思,便道:“下來罷,再過會兒,這裡便不用你收拾了。”
寧不流還是很聽他的話的,說讓下來,當真也就下來了。
齊墨沒有客氣,他走上前去,抽出寧不流的佩劍看了看,這劍久未出鞘,如今靈氣內斂,看著毫不顯眼,其中暗藏的鋒芒卻讓人心驚。
便一如他的主人。
齊墨道:“倒是把難得的好劍。”
寧不流低聲問道:“你想要它?”
“自然想要。”齊墨哼笑了一聲,聽清把劍塞回了寧不流手裡去,兩指捏著劍尖兒對準心口,道:“可也到不了我手上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緩緩將這長劍捅到底部,那雪白衣袍頓時沾上了大片的血跡來。
乘著這個功夫,齊墨把丹田中積蓄已久,還在昏睡中的大批魂體都釋放出來,整座山都忽地一寒,接著,連那本讓人心情愉悅的微風,都嗚咽出聲。
“……真……”寧不流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麼,可齊墨看去,又好似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隻是開了個頭。
接下來,卻是寧不流上前一步。
他甚至還攪了攪那把長劍,讓齊墨務必死得更徹底些。
饒是分神修士,被這般對待,身體也是受不了的。
齊墨氣息漸弱,他身上發軟,又疼得很,寧不流便讓劍依舊插在他身上,轉而人過來扶他。
齊墨在佛像前的桌案上坐下。
寧不流也陪著他,眼裡甚至帶了些濕氣。
齊墨道:“……都這時候了,還演什麼戲。”
他越來越困倦,慢慢的靠在寧不流身上了。
口中還在低低念叨:“……我會等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