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什麼表情啊,我沒懷孕,他怎麼看著還點失望?”
……
登上極光號的第43天,也是遊泳世界杯開賽的日子。
男子200m蝶泳預賽,周肅以不好不壞的成績闖入決賽,下午的決賽,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南北時差顛倒,決賽在悉尼晚間,北極圈卻是嶄新的一天。
晨起無風,漆黑的深海,覆蓋在冰麵下,銀灰色的一片,遙遙望不到邊際。
薑伊人捧著Ipad,發現船尾監控室附近,信號最好。
她找了個避人的角落,席地而坐,頭靠在冰涼的舷窗上,安靜地望著運動員入場。
鮮紅色的國旗,印在白色泳帽上,哪怕距離比較遠,周肅還是很好辨認。
他冷峻而平靜,在念到名字時,也僅僅上前抬臂,沒有一點情緒。
從他出場,滿屏彈幕劃過一水兒的“老公”,一直沒有停過,直到運動員站上出發台,彈幕安靜,薑伊人終於感受到緊張。
彎身、觸地、縱身、出發,所有運動員的動作,一氣嗬成。
周肅入水,每次都保持了頭、肩、臂,三者從同一個水洞入水的原則,這是他從自由泳帶過來的習慣,與其他運動員相比,轉項過來的周肅,動作更絲滑,水浪更小。
薑伊人也記不清,她看過周肅多少場比賽,從最初的看熱鬨,到現在的看細節,不知不覺中間,她已然變成一名業內人士。
就因為越來越懂,所以越來越怕。
中短距離比賽,尤其看中爆發,任何時候,領先都是一個相對概念,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哪個天才會橫空出世,哪個名將又會巨星隕落。
要是追溯起來,薑伊人對競技體育的厭惡,大概就是出於對周肅走下神壇的恐懼。
薑伊人當然對周肅充滿信心,然而沒有人能永遠創造奇跡,走下巔峰的一天,總會來到,究竟是不是今天,誰也不確定。
賽程過半,周肅保持在第五位,終於來到第三次返身,周肅的水下腿,準而有力,快速觸壁後,依然保持了強勁的潛水慣性,出水第一次抱肘,他與第四名齊頭並進。
水花一路翻騰,他在奮力追趕,行至最後二十五,他悄然領先第三名一個肩膀。
三四五名,幾乎在一條直線上。
最後十米,所有選手的體力,已經拉到極限,第五名心態崩潰,速度掉得厲害。
周肅和第四名戰況膠著,身位咬得很緊,這時,周肅突然加速,竟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薑伊人熟悉這樣的周肅,隱忍而不屈服,是他靈魂裡的底色。
如此具象的體育精神,引來觀眾席一陣詫異的讚歎,在一片掌聲中,周肅抵達。
泳帽泳鏡,一齊抓掉,周肅抹臉,看向計時牌。
他聚焦的視線,生出不動聲色的施壓感,那裡有種隱秘的情緒,不易被人窺視,唯獨胸口劇烈起伏,證明他剛剛為此拚過性命。
……
薑伊人和周肅再一次碰麵,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
攝影隊跟隨的科考隊,工程延期,薑伊人的任務還沒完成,家是回不去了,所以,隻能在阿拉斯加轉乘時,和周肅倉促見上一麵。
機場人來人往的大廳,穹頂高懸,外麵下著漫天大雪,薑伊人與周肅緊緊相擁。
眼淚洇濕了周肅的前襟,純黑色的羽絨服上,像看出一朵小花。
薑伊人抬頭,聲音發潮:“這話一直沒說,就等著當麵告訴你。”
周肅低頭微笑,溫柔吻過她頭頂。
“我也想聽你當麵說。”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
薑伊人:“祝賀你,拿到奧運門票。”
不止A標,1分51秒99的成績,還為他拱手送上了銅牌。
她戳戳戳,“足足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