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厲學的表情立即凍住。
他感覺,定親王麵上雖在關懷,實際上卻是在嘲諷他。
“……王爺明鑒,此事純屬無稽之談,不過是市井間的流言蜚語罷了。”他咬著牙甩袖道。
“哦?”定親王玩味地念了一聲。
他隨即問道,“若隻是謬傳,秦大人為何私下裡要找吉貴人商談?”
秦厲學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風度。
他目光緊跟鄔情的背影,心頭焦急,卻礙於定親王的身份,不得不解釋道:“既是謬傳,自當要找她一起澄清。”
“況且,吉貴人與臣均身負教導皇子之責,私下偶有談話實屬分內之事,並無任何逾矩之處。”
“怕不是‘偶有’吧。”定親王輕笑一聲,
“秦大人每日入宮,和吉貴人的見麵次數……怕是要蓋過了吉貴人與皇上共度的時光。這也能叫做‘偶有’嗎?”
秦厲學聞到他話中不同尋常的意味。他收回了視線,警惕地看定親王。
定親王微微一笑:“世間男子皆知道避嫌,秦大人卻是一股清流。”
“秦大人和吉貴人曾有婚約在身,如今大人不僅不避讓,還靠著吉貴人得到進入上書房的機會——本王真是佩服秦大人的臉皮。”
作為宸國有名的閒散王爺,定親王從未給過秦厲學臉色看。
秦厲學今日才知,定親王的嘴皮子也不賴。
秦厲學語調低沉,透露出明顯的不悅,“臣與吉貴人之間的種種,似乎和王爺無關吧?”
“秦大人言之有理,本王不過是個局外人。”定親王笑著掠過,“本王隻是……看不得某些人表麵冠冕堂皇,背地裡卻行苟且之事。”
“世間有些男子,娶妻後仍對舊情人念念不忘。此為不忠。”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為愚蠢。”
“落入圈套後,非但不思反省,反以口舌之利掩飾無能。此為嘴硬。”
說完後,定親王還要故意加一句:“本王罵的隻是這種人。秦大人高風亮節,自然不在此列。”
秦厲學麵色鐵青:“你!”
定親王連忙擺手,貌似無辜地說:“秦大人莫要多心。本王說的是世間某些男子,和你無關。你為何要生氣?”
秦厲學氣急。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能聽懂定親王在暗諷誰!
宮道上的人越來越少。
一名尖細嗓音的太監立於門檻之側,高聲催促著尚未入席的賓客加快腳步:“時辰緊迫,請各位大人加快步伐。”
定親王的目光在秦厲學身上停留片刻,隨即話鋒一轉,似是不經意地提及:“秦大人,你也要參加太後的壽宴嗎?”
秦厲學麵色冷峻。
身為外臣,他此刻還能滯留於禁宮之內,已是看在他肩負皇子們教職的份上了。
一旁的小太監窺視此處許久,終是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上前催促道:“秦大人,時候不早了,您看是否……”
“我自有分寸,定會在宮門關閉之前離去,無需你多加催促。”秦厲學快速地回道。
他的語氣太過生硬,小太監抿了抿唇,低下頭翻了個白眼。
在場的人都能進慈寧宮,隻有你一個進不去,還在這裡裝模作樣。
定親王了然一笑,與秦厲學告彆:“太後壽宴馬上開始,本王先行一步。秦大人慢走。”
慈寧殿的大門緩緩闔上,將秦厲學和皇親國戚們完全地隔絕開來。
他麵色陰沉地移開視線,貼著宮牆下的陰影處行走。
秦厲學心裡揣著事,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扭曲成了一個女鬼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