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急切,仿佛害怕她就這樣離開。
這聲音莫名耳熟親切,如夢如幻,似微風柔軟、水波蕩漾。雲遙如同枯木逢春、久旱逢雨般,身上哪哪都不疼,全舒坦了,整個人像是跌進柔軟的雲朵中,神魂飄蕩。
乃至於她不去糾結這道聲音是從哪裡傳來,話者何人,為何認識她,有什麼所求,就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
“彆害怕,阿遙,進去吧,進去看看。”
雲遙仿佛著了魔,竟真就一步一步走向那間奇詭的高樓,緩緩推開那扇沉重的布滿灰塵的木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隻被蠱惑著向前走。
閣內沒有燈燭,全靠透過窗子的月光,才依稀可辨其中之景。
一排排褐木打造的書架規整地擺置著,上麵盛放數本古籍。
在樓閣最中心,有一段石柱,柱身鑿刻一條栩栩如生的龍,遠遠看去,盤踞在石柱上,像忠誠的護衛。
雲遙停了下來。
這尊盤龍古座上,懸著一本雲書。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雲遙,彆怕,打開它。”
雲遙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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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
雲遙耳膜驟疼,雙膝不由得發軟,跪了下來。
此刻神魂歸位,她終於清醒,發現自己早已離開那座詭異的閣樓,而正在司正殿的前廳中。
麵前,玄英仙尊火冒三丈,對著她就是一頓輸出。
“雲遙!!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你知不知道,私闖我宗禁閣可是重罪!!”
“我命你在殿前跪著反省,為何亂跑?又是如何知道禁閣所在,如何闖入小鹹峰的?全部如實招來!”
“說!你與魔族有何乾係?!”
玄英生氣的時候,嗓門極大,雲遙一陣陣耳鳴,仍處於懵懂的狀態,什麼禁閣?什麼魔族?
她隻記得自己暈乎乎的,不知怎麼就進了那間樓,至於之後的事,就全然沒有記憶了。
她一臉迷茫的模樣,玄英瞧著更冒火。
要知道,天衍宗的這間禁閣素有曆代掌門布下的結界,結界之多之複雜,連帶著小鹹峰也隱於昆侖,除了掌門和各長老,根本無人知曉,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有生人闖入。
玄英收到結界波動的訊息,便立刻前往小鹹峰捉人,結果不捉不知道,一捉嚇一跳,那人竟然是雲遙?!
這個弟子,修為低得出奇,笨得出名,怎麼可能找得到小鹹峰?又怎麼可能進得去禁閣?
聯想到今日蓮花台遭魔族入侵之事,玄英越想越覺得此事有鬼。
盛怒之下,玄英抬掌,要施法逼問:“你還不說話!”
雲遙一驚,連忙往後縮,可避無可避,她身後空空蕩蕩。
正此時,司正殿的門突然打開,一行人中,有玄鶴掌門、青鸞師姑,還有所有天衍宗主事的長老們,以及,跟在玄鶴旁的雲湛。
青鸞師姑是阿蠻的師父,對雲遙一貫比較和善,見此大驚:“雲遙?怎麼傷成這樣?”
玄英冷哼:“她做了什麼好事,她自己心裡清楚。”
說完,對掌門和各位長老頷首道:“玄英請諸位前來所謂何事,想必諸位已經知曉,罪魁禍首便在此了。”
隨著腳步聲的臨近,雲遙呆滯地盯著地麵上的一道陳年舊縫,很想鑽進去。
她從沒想過,會在如此窘迫的情形下見到哥哥。她有自知之明,從沒幻想過能有多麼驚豔的出場,但至少不是現在,不是這樣。
她知道,人與人之間,第一印象很重要。
所以,她才準備了那麼久,采靈草,換靈石,希望能給哥哥送個拿得出手的禮物。
青鸞道:“英師兄,這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雲遙這孩子雖然修為不高,但品行絕對沒有不正之處。”
“品行?”說到這個,玄英更氣了,“她都能替她那些師兄師姐采靈草,來敷衍我的課了,在我這裡沒有品行可言!”
“既然提到了,這筆帳我還沒來得及跟你算,你如今又......”
玄英一句接著一句數落她的不是,雲遙的頭低得不能再低。
直到掌門開口:“雲遙。”
玄英終於消停。
雲遙根本不敢抬頭,可掌門喚她,她也不敢不理,雙手行了一禮。
玄鶴寬慰道:“彆緊張。”
雲遙抬眸,不小心對上雲湛的目光,來不及辨明其中情緒,就又慌張地低下頭。
玄鶴問:“你可在閣中看見了什麼?”
雲遙努力回想,仍是無果:“回掌門......弟子、弟子想不起來了......”
“是如何進去的,可還記得嗎?”
“應該、應該就是推開門進去的。”
“為何要進去?”
“我、我也不知......”
玄英大怒:“掌門麵前還敢胡言亂語!”
“你一個至今仍識海未開的低階弟子,如何破得我宗門禁地的結界?定是與魔族之人暗中勾結!魔族前腳侵我仙門,你後腳便入了禁閣!”
青鸞臉色大變:“師兄慎言!”
長老們竊竊私語,有長老問:“真與魔族有關?難道魔族許諾了你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