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遙欲言又止,不知如何開口。
阿蠻深吸一口氣,起身:“算了,你先休息吧。”說完,便悶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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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後,阿蠻便不再來過,雲遙每回去阿蠻的房間,她也都不在。
雲遙知道,阿蠻生氣了,而且躲著不見她。
可她也無法離開沁水居。青鸞來探望她時,就認真叮囑她不要到處亂跑。雲遙明白師姑的好意,天衍宗正亂著,萬一再被她碰上什麼事,恐怕又會惹上麻煩。
奇怪的是,這幾天除了青鸞師姑來探望過,掌門、玄英好像把她遺忘了,似乎並不急於解決那件事。
她隻能猜想,或許是這次魔族來犯比較棘手,分不開身;又或許,他們已經查清楚了,不打算再追究她。
用過聞姝師姐的藥,雲遙的身體已然好全。身體雖恢複,心事卻未解,隻能枯坐在沁水居中無所事事。
又遇一晴日,雲遙推開窗戶,坐上窗台,倚著窗框透氣。
發怔了一會兒,突然跳下來,回到屋內,開始翻箱倒櫃。
她的屋子其實很整潔,但那件物什她極為看重,隔一天就換一個地方放,生怕被人搜羅去或怎樣,總之是,放著放著連自己也不記得具體位置了。
雲遙四處翻找著,轉身時不小心撞到了木櫃,木櫃頂端的一個小圓盒掉了下來,她腳比手快,不小心一踢,圓盒滾著滾著,滾到了門外的草地上,滾到了某個人腳邊。
盒蓋滑落,掉出來的一條劍穗。
雲遙趕緊上前,被那人先一步彎腰撿起。
“你的?”
雲遙連忙道謝,同時抬頭:“是我的,多謝——”
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映入視線。
一襲白袍,烏發半束,眉目冷冽。
雲遙錯愕,一聲哥哥半天沒喊出來,倒是喊了句:“——多謝大師兄。”
此稱呼一出,兄妹倆皆是一愣。
雲遙窘迫地低下頭,暗暗咬自己的舌頭。
雲湛輕咳:“給你。”
雲遙看著他手心裡靜靜躺著的劍穗,微微酸澀。這本就是她想要送給雲湛的見麵禮,幾乎花光了她攢下的靈石。
除了精致的做工外,劍穗最亮眼的莫過於極北蒼山之玉打磨成的玉環,瑩白亮潤,其中點綴著一絲碧青,就如同漫天飛雪中傲立的孤竹。
她第一次看到的時候,就覺得是想象中雲湛的模樣。
而現在又覺得,再好的玉,都會遜色,都拿不出手。
她默默接過,收好。
空氣在靜默中凝固,直到雲湛先開口:“身體可好些了?”
雲遙忙點頭:“已經好全了。”然後決定“將功折罪”,鼓起勇氣道,“謝謝哥哥。”
隨著“哥哥”一詞出口的,還有積在胸口的一團氣,喊出來之後,雲遙莫名就沒有那麼緊張了。
她抬頭小心地覷了一眼雲湛,發現他並未有什麼不悅的神情,膽子又大了些,決定為自己的“黑曆史”小小辯護一番。
“哥哥,其實那天——”
“雲遙。”
這似乎是記憶中第一次聽見雲湛叫自己的名字,雲遙立刻噤了聲,好奇他要說什麼。
“我今日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見他一臉嚴肅,雲遙心中頓感大事不妙。
*
司正殿。
雲遙踏進殿門,見到殿中有玄鶴、玄英兩位師伯。她不著痕跡地往雲湛身後挪了一小步。
雲湛隻說掌門要見她,但並沒有言明是為了什麼。
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一道冷厲,一道溫和。
雲遙內心忐忑,如果此時玄英突然破口大罵,她恐怕又得跪了。
但兩人都很平靜,儘管玄英的平靜更複雜。
“見、見過掌門,師伯。”雲遙正欲行禮,玄鶴卻抬住她的手,淡笑道:“不必。雲遙,彆緊張,我先同你講個故事吧。”
一萬年前,神魔鏖戰。
至今回想,仍覺得此戰慘烈無比。
戰後,魔族受到重創,退居虛妄海,休養生息。而神界集眾神之力,在虛妄海外築起一道巨大的結界屏障,以護六界安寧。
從此魔族便無法跨出虛妄海,無法霍亂世間。
這是六界史冊上的記載,雲遙也知曉。
然而,六界史冊沒有記載的是,在那場血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