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和盧博猜測得沒錯，現在場內黑石和晨曦的氛圍不算好。尤其是晨曦。從很多年前開始，晨曦就沒有打過這麼貧窮的仗了。
主攻主攻被盛矜淘汰，隊伍隊伍被繁星打散，比到一半，蔣熹這個副攻手和指揮顧祁又被淘汰了，簡直像把能丟的分都丟了。
雖然靠他們這群人確實不至於在倒計時結束前全部淘汰，但比到這個份上可以說是把強校的麵子裡子全都丟光了。
蔣之越沒對下場回來的顧祁說什麼，隻拍了拍他肩膀：“好好學習吧。”
顧祁沒有表現出心理落差：“老師，下場比賽我還能上場嗎？”
蔣之越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一隊指揮：“這個要看學校的決定。”
顧祁低眸：“我聽說這就是繁星的預備隊，他們一隊沒滿人。”
蔣之越歎氣：“是啊，可就是這樣一隻一級隊員都沒幾個的隊伍，竟然把我們打垮了，顧祁，關於隊伍溝通這一點你要仔細反省。其餘的回學校再說吧。”
顧祁不是狂妄自大的個性，蔣之越還以為他會乖乖應聲，沒想到顧祁說：“盛矜研究過我。我之前是這麼覺得的，後來我發現，她好像不止研究過我。”
蔣之越：“你也看出來了是吧？盛矜的觀察和洛翹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她很擅長對隊伍整個形勢的把控，比如淘汰你，就是順勢而上，如果當時麵對的是黑石，就不是這個打法了，你發現了嗎？黑石完全沒有因為主攻被淘汰而氣餒。”
顧祁向場內看去。
蔡蔡也在和黑石其他人說作戰計劃：“繁星對晨曦的定點打擊是從上一場就開始的，通過針對顧祁，讓顧祁的關注點鎖定在盛矜身上，誘導他們的分裂傾向擴大。
之後，又在士氣低落的基礎上，接連淘汰東方鶴蔣熹，挫滅他們的銳氣，最後再進行包圍。”
明明是在說這麼心機的戰術，蔡蔡卻笑眯眯：“所以我們中途反擊晨曦，隻是借了繁星的勢罷了，其實這場心理戰，最成功的推手還是繁星。”
“時遙這麼黑？”
“都有重坦主攻了，這時候不黑什麼時候黑？”
蔡蔡沒有反駁隊內任何一個人的話，不過還是說：“我猜現在氛圍不好的不止一個晨曦，還有我們。剛剛差點和繁星打了一場正麵突擊，你們是什麼想法？”
公頻裡忽然沒人說話了。
蔡蔡說：“我的想法是，龍虎爭，現在該我們上場了。”
洛翹忽然扭頭：“您剛剛說我和盛矜的觀察方式完全不同，是什麼意思？”
洛喬無奈地看她一眼：“你不是要回去嗎？你剛剛就在這裡，聽到了我那句無私的評價對吧？這都是相對的，比如你，和隊伍的關係很好，所以就算注重觀察對手也可以做到不因小失大，因為默契讓你不會在飛的過程中和其他人脫節。但盛矜不同。”
洛喬沉吟片刻：“她的無私，是建立在她可以更快地掌握自己方隊友全部情況的基礎上。而且她的觀察範圍，比你的要大。你仔細看過她和江皎配合攻擊的那場比賽嗎？
其實我和晨曦的蔣之越老師意見比較一致，覺得盛矜對江皎當時的失誤是有數的，但她沒有立即指出，而是靠實力扭轉了局勢，挽回了江皎的錯誤。”
“這我知道，所以這場江皎才能攔下蔣熹，”洛翹忽然頓住，“您的意思是，是預判，和因勢利導的區彆？”
洛喬揚眉：“正式戰場上哪有什麼預判？你能看穿你對手的意圖，是因為你的對手都太嫩了，可是你看，盛矜有什麼時候一條道走到黑嗎？甚至不用看她做指揮角色，你看她和你的比賽，不管什麼時候，切換節奏，動作，方向都極為迅速，那是一種瞬時反應。”
洛喬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不是設定好的，而是真正瞬間收到海量信息後捕捉勝率最高的那一項，然後堅強地貫徹執行她。
從這個角度來說，盛矜的完美飛行不能說過“滿”，反而很完美，因為這不過是她在瞬間完成的判斷，她卻完美做到了！
洛喬：“所以呢，她和你的類型完全不同，你可以掌握對手的一個細節動作，盛矜卻更偏向於全局性指揮，我更傾向於她率領過很多人，至少玩過很多次這種全軍出擊。你的這位指揮朋友嘛，和盛矜倒像是一個類型。”
洛翹再次壓帽簷：“蔡蔡，確實挺能指揮我的。”
“怎麼，你還不服氣啊？這支隊伍能起來一半靠你，一半靠她，現在功勞都在你身上，人家不計較，你還真覺得黑石起來全是因為你？不說彆的，就算是盛矜，她要做到這場的完美輸出，也離不開時遙那個互換作戰，她們配合得太默契了，簡直像是天生的搭檔。”
通過搭檔這兩個字，洛翹知道阿姨絕對又回憶起了遙遠的戰場往昔。但搭檔，她和蔡蔡能算得上是搭檔嗎？她隻知道蔡蔡麵軟心黑，是她見過的指揮裡最讓人意想不到的。
也是因為這一點，洛翹留在了當年的黑石。盛矜會因為這一點也不選擇換隊麼？洛翹本能應該是不知道，不過就盛矜這個戰術風格來看，她的選擇很可能是帶繁星一起站到頂峰。
她就不是會拋棄隊友的人。
繁星包圍了還在整頓中的晨曦。窮寇莫追，圍城必闕。繁星其實不應該選在這個時候對晨曦進行包圍，很可能引起他們拚死也要來個魚死網破。
但將寐在外圍偵查圈發現了另一條魚。
躲開蟲潮的藍山想偷襲他們。
時遙接過了指揮權，乾脆明了地打了手勢：“佯攻，繞後包抄。”
李娟：“繁星比賽的勢頭越來越順了，如果比賽有士氣曲線的話繁星現在應該是高居人上，風頭無兩。”
盧博太了解李娟老師了，一旦她開始這樣誇人就是毒舌李又要重出江湖了，果然他沒接幾句，李娟就道：“隻是我想提醒繁星，能進入決賽圈的軍校都不是無能之輩，太過放鬆警惕可能會導致樂極生悲。”
王越也很嚴肅：“這不僅是對對手的提醒，也是對我們隊伍內士氣不對勁的提醒。”
賀啟明抱著雙臂：“很難避免出現這種情況啊，畢竟倒計時還沒到一半，就淘汰一所頂尖軍校的上層戰力，又大破蟲潮，我們的隊伍，還沒遇到過這種狀況吧。”
他說著擰眉，“偏偏時遙又要指揮攔截藍山。”這個時候出聲提醒，可能導致指揮分心和彆的戰術細節的不嚴謹。
洛喬還是經驗豐富，這個時候轉頭看向洛翹：“聽說過我們那個時候主攻和核心合二為一的位置叫什麼嗎？司令塔或者指揮塔。說塔，就是因為她是隊伍的定海神針。”
“不僅是戰力核心還是指揮核心的意思？”洛翹剛反問，就聽到大屏裡繁星公屏裡盛矜的聲音：“二路三路掩護一路，後翼不動。”
洛翹愣了一下。
“雙指揮！繁星居然在偷襲藍山的時候采用了一下雙指揮的戰術，看起來盛矜似乎隻是在輔助時遙完成隊伍的部署。”
李娟笑了一下。
她沒解釋，但彈幕解釋了：
【我靠，好標準的指揮解圍！】
【前麵的，我也在看指揮思路詳解，想法一樣！盛姐這個聲出的太及時了，直接把隊伍搖擺的部分定下來了，而且直接把自己位置從大殺四方的前攻切換為後寶塔，有她坐鎮隊伍想亂都不可能亂！】
【不止，我還去畫了個圖，她的指揮還是合著時遙的方向的，到底是誰說這倆一山不容二虎遲早得走一個啊，很多入學就玩雙指揮的都沒這倆配合得這麼好】
【看不懂，我姐真牛！】
王越抹了把臉，笑中帶歎：“白擔心了。”
賀啟明也無數次按下那個念頭，又無數次提起：“完美的司令塔啊......”
不會有人比時遙更明白後方有一個強力主攻，還有超強的主導指揮兼配合指揮能力核心的安全感有多麼強烈了。
這兩場比賽她確實是陪著盛矜在區賽裡瘋了一把，可現在盛矜也確實把繁星整體都拉了回來，讓他們擺脫了那種目中無人的狀態。
時遙其實私下裡問過盛矜很多次，考慮不考慮轉做指揮？畢竟其他人是這場比賽才被盛矜震撼，可是時遙在之前就已經被盛矜震撼過了。
她很明白，她和洛翹她們能看出盛矜身上某些弱點，是因為她的身體狀況確實還沒完全恢複，盛矜的身體不能跟上，另一方麵也是盛矜沒有想過掩藏。
她的目的就是來進步，爭取勝利的。所以一個弱點被她改正，就會成為她的強項。時遙身體力行地體會到係老師的捶胸頓足。
可盛矜好像確實沒興趣，而且確實每次在做完指揮後都會說：“其實我的老師批評過我，心理素質不太強。”
時遙當時看著她，能體會到盛矜的眼神是認真的。
“作為指揮，我太難在現實戰場中貫徹果斷舍棄隊友這一指揮理念了，而且即使貫徹了，後續指揮也會受到強烈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