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麵前的男人,她的夫君……竟是強迫她喝下了那碗避子湯。
一口口地喂她喝下。
“我明明是你妻子,我們明明拜了天地,我們是夫妻……為什麼你一定要喂我喝那避子湯……”
“你知不知道那東西好難喝,好苦……”
“你為什麼不讓我懷小孩……”
“你娘親說我懷不上小孩,要給你納妾,難道你喂我喝避子湯便是不想我懷小孩,難道你真的要納妾嗎……”
“我明明這麼喜歡你,好喜歡你,第一眼就喜歡你,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蘇枝意識混沌,她嬌縱的大小姐脾氣全無,卑微又可憐地質問他,質問他為什麼要喂他喝避子湯,為什麼不喜歡她。
不著一物的身體還在蜷縮著,她努力地想尋找什麼東西遮羞,不想赤裸地暴露在日光下,卻發現她根本躲無可躲。
她羞恥又難堪,滿臉是淚。
他卻還是衣冠齊整,一派不染塵埃的光風霽月模樣,高高在上地,冷漠地看著她,
蘇枝越發委屈,她強撐著身體要坐起,要離開他懷裡,男人掌著她腰的手卻如同烙鐵一般,更何況於他的另隻手還揉著她的臀,指尖淡淡掠過上麵的巴掌印。
他對她的質問無動於衷,甚至還在居高臨下地褻玩她,染了層薄紅的桃花眼尾上挑著弧度,隱約泄出些愉悅。
就好像在看著困在他掌中的可憐獵物。
不管如何都走不出的獵物。
少女還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好不可憐,他揉著少女臀肉的手終於放開,拍了下她的臀後緩緩抬起,擦去她眼角的淚,落在她耳邊的聲音仍舊又沉又冷,還帶著絲謔笑意味。
“枝枝,事到如今,你還能怎樣呢。”
蘇枝濡濕的睫毛顫顫抬起,被淚霧模糊的眼一片濕紅。
她聽到他說:“你如此膽小,如此怯懦,若是我非要納妾,你又能如何?”
若我非要納妾,你又能如何……
你又能如何。
這一句話若驚雷砸下,蘇枝先是被砸了個頭昏腦脹,緊接著,她心裡的難受和怒氣驀地充斥著胸腔。
她似是被氣壞了,也難受極了,她急促地喘著氣,臉蛋也通紅,後在這些怒氣衝湧上腦袋時,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是揚起了手。
第一次,她因為憤怒而用儘全身力氣,揚手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清脆一聲,響徹整間屋子。
少女結結實實扇了男人一巴掌。
巴掌聲落下時,男人的臉被打得歪向一邊,束起的烏發淩亂落了幾縷,散在鬢邊。
謝蘊膚白唇紅,臉上的皮膚白得發冷,便使得那微紅的巴掌印越發明顯。
桃花眼尾不知為何也泛了絲紅。
蘇枝手心都疼得發麻。
當突兀而尖銳的巴掌聲響起時,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才知害怕,也顧不上什麼了,慌忙爬離他懷裡,雙手抱膝縮在牆角。
死寂蔓延。
打完他一巴掌後,兩人之間靜了好久好久。
久到蘇枝睜大著的眼睛都發酸,撐不住要往下垂時,謝蘊竟是低低笑了聲。
他的頭垂得很下,脊背也彎著,像是拉到極致的弓,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弓斷弦崩。
“蘇枝,你也就這點本事,你還敢做什麼?”他淡淡說了句,高束的烏發和綢帶順著肩側滑落,發絲掩映間,他的側臉淩厲而蒼白,好似正在融化的堅冰。
殷紅薄唇還勾著點笑。
他好似……並不當一回事。
就算他的小妻子扇了他一巴掌。
他依舊認為,那主動飛到他籠子裡……甘心被他豢養的鳥怎麼都飛不出去了。
沒有翅膀,怎麼可能飛得出去。
若以後生了,他再折了便是。
如此想法掠過心頭時,謝蘊眸色猛地一沉,他擰著長眉,這一閃而過的念頭瞬間被掐滅的不見蹤影。
風拂過不起半點漣漪。
他起身,垂眸看了眼衣服下擺處的褶皺,停留片刻移開,眸色重重又無波無瀾,似是月下一泓靜寂的湖。
又是平日裡那副冰寒冷漠的模樣。
“穿上衣裳去沐浴,熱水讓人備好了。”他淡淡說了句,語調平得生冷。
話落,恰好外頭有人戰戰兢兢傳話:“少爺,夫人喚您去一趟春華院。”
謝母喊他。
謝蘊在原地佇立良久。
他站在床榻,居高臨下地看著那縮在床角瑟瑟發抖的小妻子,漆黑眼瞳深不見底。
小妻子似是被嚇壞了,小巧下巴抵著肩膀,烏發如瀑垂下,將她整個包裹其中,沾濕的睫毛瑟瑟顫著,水光刺眼。
她不看他。
兩人相對,竟是無言。
謝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