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枝當然不想喝,但她兄長不在,周圍的人又走的差不多了,隻遠處零星有幾個人,根本沒人注意到這處,她皺著眉推開酒盞,那人卻又要逼她喝,蘇枝很害怕,她想走,那人卻攔住了她去路,硬要她喝這杯酒。
就在她不知道怎麼辦時,一瘦白修長的手徑直拿過酒盞,又側身,恰到好處地隔開了她和那人的距離。
一陣輕微的竹葉清香掠過鼻尖,蘇枝一怔,再抬頭,果然看見了他。
俊美綺麗的側臉,含著一點笑的桃花眼尾,構成了她飄忽的夢。
彼時恰有風來,男人高束的發被吹起,幾縷掠過少女麵頰,似是有什麼東西敲擊著她骨髓,她一激靈整個人都震了一下。
眼睛忽然濕潤。
蘇枝不知道他同那人說了什麼,那人似是瞬間酒醒,麵如土色地同她鞠躬賠禮,後慌忙跑了。
“你……”
“走?帶你去玩。”
蘇枝一雙濕亮的杏眸盯著他看,一句話還沒問出,便被他截了話頭。
蘇枝呆了一下,耳垂泛起了紅,下一刻便點了頭,將她兄長的吩咐是拋諸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蘇枝不知道,他一個狀元還能飛簷走壁。
他抱著她跳上宮殿簷上,他帶她上屋頂看星星,看瓊樓玉宇,看夜空飄著的孔明燈,看遠處的萬家燈火。
登高遠眺,頭頂星辰與燈火,蘇枝的心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一種從未有過的歡喜充斥著她全身每一處骨髓,每一滴血液。
她渾身都在震鳴,身上全都麻麻的。
她怕掉下去死死抱著他的腰,他也沒強硬地推開她,說男女授受不親,如那天遊街一般,由著她。
蘇枝亮晶晶的一雙眼盯著他,眼瞳裡落滿了碎星,光芒刺眼。
也似是無聲流淌著的潮水,不動聲色地將人卷至漩渦深處。
被她看得久了,男人顫著長睫垂下眼,曲起手指敲了下她額頭,挑著笑問:“這麼盯著人看也不知羞,哪家的?”
她回答了他。
而蘇枝直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當他聽到她是蘇家人時,他桃花眼挑著的那點笑會倏忽無蹤,徹底沉寂下去。
但蘇枝當時滿心都是對他的愛慕,對他眼底黯淡冰冷全然忽視。
她以為那是她的錯覺。
自這以後,蘇枝便夜夜都會做夢。
夢或詭譎或旖旎或朦朧,但毫無例外,夢裡都是那個人。
若莊周夢蝶,甚至她有時候都分不清夢裡夢外,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蘇枝受不了了。
少女情思懵懵懂懂地寄在了一個人身上,她太純粹也太笨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他,所以飛蛾撲火奮不顧身,所以她用了她所能想到唯一方法。
為了留住這南柯一夢,她以絕食相逼,讓她父兄退了與鎮國公世子裴景曜的婚事,求聖上賜婚她與謝蘊。
她與裴景曜是兩家父母自小訂下的娃娃親,他家世好,樣貌好,是世家貴族裡的耀眼存在,意氣風發,風流蘊藉,還是個少年將軍,早早便隨了他父親上戰場,但蘇枝卻對他完全沒有少女的旖旎心思。
兩人都是一塊長大,小時候他便喜歡捉弄她,總愛喊她笨蛋,卻又會在彆人欺負她時擋在她麵前,同他們打架。
當蘇枝同他說退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