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不渡春》全本免費閱讀
天邊滾上青白的亮光時,雲娘身著披風出現在一個素淨的小院。
院子不大,乍一眼瞧去似隻是尋常百姓家。可院內未設爐灶,不見煙火。搭建院子所用之物,乃是成色極近的竹子,並非百姓們慣用的樹木。
應是勳貴人家偶爾落腳的彆院。
雲娘行至門前,抬手輕扣,兩聲長一聲短。門內傳出短促的回應,“進。”雲娘這才推門而入。
門內,一位著赭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雙手負於身後,氣度文雅,身姿挺拔。雖是濃眉深鎖,發間可見幾絲灰白,也可知男子年輕時亦是芝蘭玉樹朗月入懷的公子。
“何事如此著急?”男子嗓音低沉,不帶幾分情緒。
雲娘褔身一禮,方將夜間之事細細道來。
末了,又道:“主子,輕白太生是非,或是留不得。”
“你想除掉她?”
“輕白姿容出眾,奴婢明白主子待輕白另有作用。隻是,自輕白來到春和樓,春和樓未有一日平靜。如今輕白手上已然沾了一條人命,又毀了最紅的姑娘,照此下去,說不準便會生出不可控之事。”
“奴婢以為,利弊權衡之下,或許舍棄她更為便宜。”
男子於案幾後緩緩坐下,眸光落在雲娘麵上,稍帶一絲打量。
“雲娘,你掌管春和樓多年,素未有拿不住的姑娘。”
雲娘道:“主子曾下令,輕白姑娘要調/教,更要好好將養,奴婢不敢以尋常的手段對她。”
那些對付姑娘的手段,雖說不會傷了麵目,免不得傷了身子。終歸這些女子,花開不過幾年光景,敗不敗的沒什麼要緊。可這將要送給太子殿下的女人,身上見了傷,如何是好。
“你身為掌櫃的,應知少了位炙手可熱的紅倌兒,春和樓一年要少多少進項。如今你又要折了另一個,雲娘,你告訴我,你是為何?”
雲娘腦袋不覺低了低:“奴婢隻是覺得,留著這樣的女子,或許會帶來更大的禍患。”
“禍患由人而起,可單聽你講,我便不覺得她錯。”男子道,“我且問你,蘇蘇針對輕白你可知曉?蘇蘇將人捆了,你是否又是一無所知?”
“奴婢……”
“你不知,乃是無能。你知道,便是放縱。”男子緩緩站起身,大手拍在雲娘肩上,似有警示,“雲娘,你瞧不慣一人,多得是法子給她教訓,偏選了最蠢的一種。”
如今,叫他折損了最紅的姑娘,還要折損另一個。
雲娘被戳破得徹底,身子一軟,猛地跪在地上:“奴婢知錯!”
男子瞥她一眼,眼底夾雜著些不耐,聲音出口卻又是尋常。
“起來吧!”他道。
雲娘緩緩起身,聽男子又道:“雲娘,可是因為她太美,連你也生了嫉恨之心?”
“我沒有!”
雲娘猛地抬起頭,迅速反駁。迎上男子遞來的視線,方才垂下頭,小聲道:“奴婢沒有。”
“去吧!”男子擺擺手,沒再多說。
雲娘離去後,一年輕男子自另一間房步入。
年輕男子道:“雲娘所言並非全無道理。輕白姑娘在這樁樁件件裡,看似無辜,卻無一不顯示出其行事作風與尋常女子大不相同。這樣的姑娘,極難受控。”
男子的目光落在年輕男子臉上,比方才麵對雲娘更多幾分探究。
“從前,你可不是這樣說。”
年輕男子臉色一僵,再張開嘴,便不如方才那般義正嚴詞。
“是小婿錯了,先前對輕白姑娘不甚了解。”先前無人告訴他,那個看著柔弱無依的女子,竟能夠果決殺人。如今,又毀了另一個女子的麵容。
縱是他覺得不可思議,也不得不承認,雲娘所言自有其道理。
男子乜他一眼,沉沉道:“或是雲娘年紀大,腦子不大好使了。”
斷得清是非,分不清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