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她偷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院子裡洗我的衣服,還跟我爺說我前一天晚上回來過,天不亮就走了。”
“那個孩子,大家都認定了是我的,我能說什麼?說那天晚上回家的不是我,是她在外頭的野漢子?我全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後來,在我一次又一次的逼問下,她才跟我交代,說是一個男知青的,說對不起我,還讓我看在她給我生了個兒子的份上,放她跟那個知青一起走。”
“我當時心灰意冷,覺得這樣的婆娘不要也罷,大不了跟家裡人坦白,等她走了,就跟村裡人說她上山摘野菜沒回來,組織人找一撥,沒找到就給她半個後事,再一個人把進輝養大。”
“誰知道那個知青後來找了門路回城,沒帶她,她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囡囡。”
“看到囡囡,我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頭上綠油油的帽子,我怎麼可能跟她感情好得起來,沒掐死她都是我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那婆娘沒走成,我總不能讓她憑空消失,也不能弄死她,為了家裡人的臉麵,這頂綠帽子,不戴我也得戴。”
“當上大隊長之後,我利用職權查了那個知青的去向,他居然是通過上工農兵大學回城的,我多想報複啊,可那年頭能上工農兵大學回城的,家裡得有多大背景?我隻能忍下這口氣。”
“對囡囡,我沒辦法跟對自己親生的一樣,甚至連像對陌生人家的女孩一樣對她抱有善意都不行,我隻能忽視她,反正家裡還有她媽,那是她親媽,餓不死她。”
裴青山說到這裡,自嘲地笑笑點了根煙,還給阮念念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弟妹,我是想著雖然囡囡那孩子我不喜歡,但到底是個孩子,我不想管她一輩子,就讓她跟你學幾個字,到時候等她長大了,給她弄個工作或者找個人家嫁了,以後就不要來往了。”
有些煩躁,他點了根煙。
“弟妹你要是覺得麻煩,不管她也行,我明天就讓她彆去了。”
回應他的是一隻掐在香煙上的手,隻輕輕一掐,他嘴上叼著的煙就斷成兩截。
裴遠征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跟裴青山說:“彆抽了,我媳婦兒聞不得煙味。”
“你小子!”裴青山終於正常地笑了一下,這場景,讓他想到了以前跟那個女孩一起的時候,她也討厭煙味,總翹著嘴巴讓他把煙掐了,他就趁機親上去……
如果當初沒有出那個意外,娶的是她該多好啊……
阮念念聽完這個故事,心裡很是糾結,一方麵她覺得裴青山能養著裴囡囡這麼多年確實也算不錯了,另一方麵她又覺得跟孩子沒關係,既然決定要養,為什麼又把她養成那副膽小怯懦的模樣?還有打孩子這事她堅決是不讚同的,孩子現在是她的學生,她得管。
(希望這段沒有人罵她聖母……)
“青山哥,首先我不覺得囡囡是個麻煩,她很乖巧聽話,學得也快,以後隻要我上課,她都能來,其次,囡囡在家每天挨打你知道嗎?”
原來不知道,今天知道了。
不僅知道了,還親眼目睹。
晚上裴青山還沒到家,就聽到一陣抽打的聲音,走近了一看,裴囡囡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被她媽用雞毛撣子抽。
小小的一個女孩子縮著肩膀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隻在雞毛撣子抽到她身上的時候才會小幅度地晃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