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寶珠在阮家待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沒感覺任何的拘束。
阮家人可能因為她的醫術對她尊敬有加,但是尊敬的同時沒有讓她覺得隔著一層,還是對她很親近的。
這種相處模式跟在京市的兩個家庭都完全不同。
令家對她,一直都是挾生養之恩圖報,隻要不按照令家的意思行事,她就是白眼狼,就是罔顧家族的榮譽,就是自私自利。
而葉家,表麵上所有人都對她恭敬有加,其實誰不在背地裡說她一句破鞋,罵她一句臭婊子,她又不是沒聽到過。
令寶珠這輩子最快樂的時間就是在部隊的時候,有知心的愛人,還有能交付後背的兄弟,可那些人也都漸漸遠了,那是二十歲出頭的令寶珠的世界,不是現在的五十多歲的令寶珠的世界。
阮家這些人和她的相處,讓她感覺溫暖,愜意,她不用在跟人聊天時時刻注意彆人說的話裡麵是不是會有陷阱,也不用在晚上睡覺時刻意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匕首,在這裡,她是輕鬆自在的。
可快樂的日子總歸是短暫的,很快就到了要回京市的時候,令寶珠很是不舍,但裴遠征說要請她回京市看一場大戲,她直覺不能錯過,便暫時放下了穗城這片刻的溫馨。
回到京市,令寶珠依舊過上了老年退休生活,養了條狗,沒事帶帶娃,跟李晴一起嘮嘮嗑。
李晴有時候被陸知行煩的不行的時候,就會說起以前在和平公社時候的日子。
“遠征在那邊還有幾個兄弟,都被他和念念帶著賺了些錢,日子過得也還不錯,特彆是他們家那些孩子,一個比一個乖巧,哎喲,不知道怎麼養出來的,就是比普通孩子懂事。”
她正說著,旁邊傳來一個小小的聲音,“媽媽,請你說話小聲一點,你考慮我的感受了嗎?”
陸知行從小在點點同學的陰影下長大,已經被他媽媽擠兌習慣了,很多時候都能淡定地說“請你小聲點,吵到我的耳朵了。”
令寶珠有些微怔,裴家……那個地方……
或許,等這邊事了了她還能回去看一看吧,也不知道二伯身體可還康健?
從陸家出來,令寶珠帶著星星和點點回家。
家門口停著一輛小轎車,旁邊沒有人,令寶珠皺了皺眉頭,裴遠征和阮念念生意上的事都很少帶回家裡來,這樣正大光明找上門的,讓她感覺有點來者不善。
正想帶著兩個孩子回家,小轎車的門突然打了開來,裡頭走出來一個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老頭。
令寶珠看到他就忍不住全身發抖,這是來自身體深處和內心深處的恐懼感。
“寶珠,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意料之外的沒有橫眉冷對,老頭的聲音很是溫和慈愛。
可卻沒有讓令寶珠放鬆警惕,這老頭她最了解,是個老狐狸一般的存在,這時候來找她,令寶珠大概知道裴遠征要送她的是什麼禮物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開了門,請老頭進屋坐坐,眼見著後麵還有人要下車,令寶珠輕輕一笑,“其他人就不用了,我這裡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地方。”
原本打開的車門“嘭”的一聲又關上了,顯然不是能受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