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砂本以為會直接磕在馬車上,可隻覺一股大力拖住了自己的肩膀和背,使得她沒倒得下去。
隨之背上一陣暖烘烘的,這股暖氣一直從背蔓延至了全身,平息了翻湧的胃部。
頭上的黑色布罩也被人扯了下來,唐砂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適應了才發現天已經黑了。
這是一輛半封閉的馬車。馬車的後方是一排鐵欄,有點像……拖牲畜的。
接著投進來的點點微光,唐砂看見了馬車上的其它東倒西歪的人。
以及坐在旁邊,扶著她的……子廉。
“你沒被綁?”唐砂嚴重懷疑這人是同夥!
“噓~他們沒綁緊。”卿政小聲耳語道。
唐砂縮了縮腦袋,大哥,說話能彆靠這麼近嗎?
說完主動給唐砂解了綁。
唐砂活動了一下僵硬而麻木的手臂,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用摸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東西都沒了。包括她的匕首。
唐砂移到鐵欄杆旁,是實心的,上手搖了搖,很穩。於是隻得先儘量的看了看周邊的環境。
這是一條上山的路。
卿政也湊過來觀望,他自然認得這是哪。這裡的那個女人,比他瘋多了。
快到了。
果然,下一刻馬車就停住了。
隻聽馬車前有人遠遠問道:“來者何人?”
一個明顯更近的聲音答道:“送豬的。”
然後就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至少四五個人。
唐砂立刻黑布袋子套在了卿政的頭上,也把自己的籠上:“配合點。”
說完唐砂把手背在背後,套上繩子,躺了下去。
卿政也配合的昏倒在了,頭枕著唐砂的小腹。
唐砂:……特麼是沒地方躺了是吧?
腳步臨近身前,透過黑布唐砂看到了點點火光。
火光來回移動了幾圈,然後一聲音道:“幾個?”
“七個。”
“打開我看看。”
“好嘞!”一陣金屬的碰撞聲後,哐的一聲,鐵欄杆被抽了起來。
那檢查的人似乎也沒瞧仔細,用火把繞了一圈便放下來鐵欄杆。
“一個五兩,三十兩,不多不少,你點點。”
“嗯……不用不用,信得過各位英雄,那在下先走了?”男子討好回道。
“嗯,去吧。”
唐砂聽出這是今天給他們水喝的男人。
隨後又是一陣腳步聲後,馬車繼續緩緩前行。
原來他們一個隻值五兩銀子,而且七個人是尼瑪三十兩?
沒了火光,唐砂又把頭罩取了下來。
“起來。”唐砂無奈道。
卿政戀戀不舍的坐起了身:“以前一直露宿街頭,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的枕頭。”
唐砂:……嗬嗬,她現在沒啥鬥嘴的心情。
唐砂輕輕的抬了一下那鐵欄杆,沒想到居然沒再鎖起來。
又看了看周圍,無人跟隨。
唐砂一點點抬起欄杆,儘量不發出聲音,知道她從下麵挪了出來,一手拖住鐵欄杆,一手扣住馬車一邊,雙腳抵住馬車後沿,腰部用力,用腳尖站了起來。
卿政直接雙腿扣住馬車邊緣,然後唐砂也沒看清他怎麼用的力,隻覺得利落,就同唐砂一樣,腳後跟空懸,立在了鐵欄杆外。
又慢慢放下欄杆,看了看周圍,高處有巡邏之人。
馬車開進了一片陰影,唐砂借此跳下了馬車融入了陰影。
好在穿得玄色的衣服。
唐砂絕不是想救馬車上那幾個昏迷的人,她隻是想去看看而已,反正也不好出去是吧。
到處看看也好尋找機會。
唐砂這樣想著,偷偷的跟了上去。
這群人統一著裝,看著有組織有紀律。路上唐砂直接打昏了兩個人,換了身衣服。
唐砂換衣服的時候,卿政看著唐砂裡麵那件雪蠶衣,眼神閃過一絲冷意。
若他記得不錯,葉懸淵也有一套,醜死了。
他們換了衣服,得了令牌,一路跟著進了一個山洞。
此地依山而建,雖然不是富麗堂皇,但是地理位置極其優越。
唐砂比那些人後進山洞,沒想到山洞裡岔路極多,於是順利跟丟了。
唐砂開始在山洞裡麵亂竄,卿政就跟在唐砂身後,陪著她轉來轉去,不亦樂乎。
直到他們走到一條路絕路。這條路突然斷開,唐砂沒注意一腳踩空。
跟在她身後的卿政心漏了一排,一把把唐砂拉了回來,動作快得留下了殘影。
“艸!”唐砂喘著粗氣,她覺得自己最近老說臟話。
“謝謝。”
下麵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深。前一刻她還在嫌棄彆人,下一刻他就變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世事難料。
“要是你掉下去了,我就陪你跳下去。”黑暗中,卿政盯著唐砂,聽起來像是開玩笑,又像很認真。
“應該的應該的。”唐砂客氣回道。
卿政:……
他家小明,果然撩不動。
唐砂注意著腳下,抬頭往上看了看,是夜晚天空獨特的顏色,這種顏色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圓。
看來,這裡是一個天坑。
今晚格外的冷,唐砂雖一直在走動,手和腳也有些發涼。
“往回走吧,這裡灌風。”剛才在拉住唐砂手的時候,卿政就感覺她的手格外涼。
“走吧。”唐砂回了句,這子廉其實也不是那麼煩人,那些行為可能……隻是缺愛吧。
她們正打算回頭,天坑裡突然亮起火光,開始比較微弱,沒過片刻,便亮得如同白晝。
唐砂放棄了離開的打算,回頭蹲在邊緣,看向下方。
下麵是一塊平坦的圓形空地,四周被牆壁圍繞形狀如同錐形。空地半徑可能有十幾米。
他們的所處的通道口離地麵六七米。
這整個天坑,很空曠,隻在地麵中央豎起了一座鐵架。鐵架上,釘著一個人,是個男人。
這人身上有八根巨大的鐵釘,雙肩,雙掌,大腿小腿,都要被鐵釘穿透,鐵釘與後麵的鐵樁相接,把人死死固定在了上麵。
頭發有些散亂,垂著腦袋看不清臉。隻知道此人著了一身白衣,可惜被染紅了一半。
血順著他的衣擺,滴在了地上,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出黑色。
唐砂他們正對此人正麵,所以他們看不清此時走到那男人麵前的那個女人的臉,看背影算得上是個美人。
女人似乎身份不一般,身後跟著幾個人,表現得極為恭敬。
似乎察覺到有人前來,那男人緩緩的抬起了頭,臉上出奇的一塵不染,很乾淨。
他扯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笑裡包含了無奈,痛心,還有一如既往的溫柔與包容。
“師妹……好久不見。”聲音乾澀沙啞,卻淡出了塵。
唐砂瞳孔猛的一縮。這人……不是陳旋嗎?
雖說那晚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這種特殊的說話語調卻給唐砂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出塵飄渺,沒太大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