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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樓在各處都有人,隻要某處想得到消息,那麼隻要通過專門的信鴿一傳,各處的人都會立刻動起來。要麼就是本來就在信樓的消息庫裡麵,這樣就方便些。
隻要元芳所在的地方有人,信樓就會得到消息。
要說唯一一個沒有眼線的地方,可能就是南疆了。當初其實也是有的,隻是後來在南疆失竊時候,大肅清,信樓的人基本就被揪了出來,卿家也沒再往裡麵安排人了。
唐砂回到客棧,沉辛回來了,她中午的時候是去給南疆寄信去了。
“唐砂,你生病來了。”沉辛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有藥嗎?”唐砂也不嗦,生病就要吃藥,拖著也拖不好。
“當然有。”沉辛背包洗了本來要乾了,昨晚又被雨打濕透了。她就把藥放到了一個大木盒中。
她在裡麵掏了掏,找了一瓶藥效溫和一些的。
“這裡麵有十二粒,一次兩粒,一天三次。”
“沉辛,你的藥啥時候要吃好幾天了。”唐砂不解。
“你身子弱,不適合吃彆的。”沉辛這話也不是鄙視唐砂,隻是說的實話。
唐砂深知,下定決心要學內功功法。彆人能她一定也能。
“墨傳香是誰?”沉辛不認識墨傳香也是正常。
“是我一個朋友,以前是江湖中人,現在是益城墨家家主。”
“墨家?”
“一個經商的家族,很富有。”唐砂的解釋向來簡單粗暴。
沉辛點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唐砂除了元芳和自己,還有彆的朋友。可是自己除了他們兩個就沒彆的朋友了。
沉辛忽然有些明白元芳為何會離開了。在唐砂的身邊,活的太過安逸,漸漸,就喪失了自己。
自己今天在信中說,自己離開南疆,是要去交更多的朋友,自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停留在一處行醫,她要去天下看看,唐砂口中的那些世界真的太讓人向往了。
“唐砂,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沉辛開始思考起來。
“等找到元芳的下落,我們就去顛城,我可能會在顛城待很長一段時間。”
“很長一段時間是多長?”
“看情況吧,少則幾個月,多則……那就不知道了。”唐砂笑著搖了搖頭,誰知道會發生什麼。都不敢計劃了。
沉辛沉默了,她不想再在顛城待著了。
唐砂察覺除了沉辛的異樣,試探問道:“怎麼?沉辛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沉辛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讓唐砂難過,但是她不想騙唐砂。
“我想到處去看看,很多地方,你說的什麼波斯,羅馬,希臘,我想去看看。”沉辛一字一字,說得真誠而又堅定。
唐砂一愣,想笑卻笑不出來了。沉辛這意思就是,她也想要離開?
“唐砂……”
“沒事,世界這麼大,是該去看看,這是你的自由,我不會阻止你的。”唐砂也沒有權利去阻止彆人。唐砂一直按照自己的生活軌跡走著,從來沒有問過彆人的意見,她所喜歡的彆人不一定喜歡。看來是自己把自己的愛好強加於人了。
她當初答應元芳,要帶他去戰場,可是現在自己許下的承諾就像是放屁。她沒換位思考過,元芳在這個年齡,耽誤不起。他是一個男子漢,建功立業要趁著年輕的時候。
沉辛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唐砂總是這麼善解人意,為彆人考慮,她永遠是她的朋友。
唐砂拿著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吃了兩粒。拿起一本書,認真看了起來。
……
天色昏暗,唐砂點了燈,然後出門。夜晚一到,又吹起了風。看來今夜還要下雨。
出了客棧,去了巷口。小乞丐也是剛到,和另一個人交了班。
“唐公子來得可真早,這是您要的消息。”小乞丐把手中的紙條遞給了她。
唐砂迫不及待的移到旁邊一家店麵門口燈籠下打開來看。
上麵幾乎是元芳出現過的地方都記錄在了上麵,最後的記錄時間就是今天下午,在桐城。桐城在這裡與顛城之間,沒想到元芳短短一日,就走了這麼遠。
唐砂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底是空落落的。自己從一開始不久明白嗎?人生始終是一個人孤獨的旅行。
問她覺得釋然嗎?當然不,她難過,失望。可是又能如何?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相信總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麵,不是嗎?
對未來懷著美好的期待,這樣才能過好每一天。或許很多年後,他們在某一條街道上四目相對,元芳已經變成了自己想成為的人,而唐砂,這些年也一直過得很好,他們每個人都很好。
唐砂合起紙張,放進懷裡,直接離開了。她眼眶有些發熱,鼻腔酸澀。
即使是這樣,她也不想真的一直隻是一個人。傳香當初和自己離彆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墨家最親近的人離開了,師傅師兄都沒了。
接下來的日子和傳香好好過。唐砂自己也是沒心沒肺不是嗎?沒有因為自己對蓮心他們的喜愛留下,離開也不代表是對他們不喜愛。她想,元芳和沉辛也是這樣。互相心係著,卻可以讓那個人過得更加自由快樂。
……
元芳離開的前一日出去過,他沒有去乾什麼,隻是在街道上不停的逛著。看看街上的人都在乾什麼,看看他們都在說些什麼話。
他也去了運河渡口,幫著搬了一些東西,分文未取。他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裡已經忘了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了,這半年惘若隔世,比過去二十年活得更加充實。
公子在改變自己,但他內心在這個時候卻湧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驕傲。他想嘗試,不依靠公子,靠自己,去改變自己。這樣才能更加問心無愧的站在公子身邊。
離開成為了一種必然的選擇,若不離開,會越陷越深,然後失去了那份來之不易的勇氣。
很久沒有一個人走在街上了,自己的目光在公子身上停留了太久,現在該看看彆的了。
侯希聲和太守公子其實都沒有錯,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是屬於自己的。
公子,我一定會回來,如果可以,我想娶你。
元芳不知道,時間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可以改變很多,包括人事萬物。
……
第二日,唐砂的病好了很多。唐砂曾經對沉辛和元芳說過,自己不喜歡離彆。所以當初才沒有勇氣回寺廟見方丈。所以最後,自己後悔了。
以為不去見,傷心和難過就不會找上自己,簡直錯的離譜。
唐砂匆匆起床,去找沉辛。
可是……沉辛已經走了。
從此以後,唐砂再也沒說過我不喜歡離彆這句話。沒有人會喜歡離彆。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離彆終常在。她不想再因為這一句話,使得錯過多見一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