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啞口無言,悲慟再一次將她的五臟六腑撕得粉碎……她努力掙脫地麵對雙腳的禁錮欲要衝向二哥,卻撞上了冰冷堅硬的玻璃。
“二哥!!!”
悲慟總算衝口而……
她猛然起坐病床上,夢裡被撕碎的五臟六腑在現實之中劇痛……喬黛染痛得抽搐地大口大口穿喘著氣,發現四周的一切如此陌生而熟悉。
昏暗。
藥水味。
透著藥水味的白床單在昏暗之中尤為觸目驚心地慘白著。
“表姐,你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葉心儀緊張的聲音。
喬黛染仍在抽搐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轉眼,看著同樣染上慘白的葉心儀。
葉心儀鬆了很大的一口氣,眼角泛著淚光,“你終於醒了!這樣突然暈過去,真的是嚇死人了!”
“二哥……二哥在哪裡?”喬黛染的喉嚨乾涸得很,剛問出這句話就開始乾咳不已。
“先喝點水!”葉心儀軟硬兼施地讓喬黛染往後靠著已經調整好的枕頭,倒了一杯溫水,坐在喬黛染的床邊,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遞到喬黛染的嘴邊。
“二哥……在哪裡?”乾涸讓喬黛染再一次咳嗽不已。喬黛染卻不願意配合著喝水,隻管一個勁地問二哥的去向。
“哪有什麼二哥啊!”葉心儀急了。
“有!那就是二哥……那一定是二哥……告訴我……二哥現在在哪裡?”喬黛染咳嗽不已,甚至咳出眼淚。
“好好好!我告訴你!但是你要先喝水,我再告訴你!”
葉心儀硬是把水杯貼到喬黛染的唇邊。
喬黛染勉強喝了一小口水,就又繼續追問二哥的去向。
“唉!”葉心儀無奈地用鼻子歎了一口大氣,雙手捧著水杯放在她的大腿上,透過不明的夜燈看著喬黛染,無奈地說:“表姐,你是不是又做夢了?”喬黛染口中的二哥在千年之前,千年之後的葉心儀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去向啊!
“本公主確實又做夢了,但是……”喬黛染堅定地看著葉心儀,眼角閃動著玻璃渣子般細碎的淚珠,“門店外的二哥……不是夢!”雖然極為短暫,但二哥的體溫是那般真實且溫暖。
“你是說……”葉心儀瞪大了眼珠子,“你是說倪少爺?”
“倪少爺?”各種衝擊過後的腦袋雜亂紛呈,喬黛染反應不過來。
“萬釋地產的倪寒,倪少爺啊!”葉心儀快手將茶杯放在櫃麵,瞪著驚訝眼珠,盯著喬黛染,“你以為倪寒少爺……是你二哥?”
“倪寒……離寒……”喬黛染掉了魂似地默念,“離寒……倪寒……”
“難道……倪少爺長得跟你那位二王子很像?”
“不是像……是二哥……就是二哥本人……”
“那就是非常像了……”反正葉心儀認為不可能“真的是”。
葉心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怪不得你見到倪少爺那麼激動了!還激動得暈倒了!你知道不?你已經在醫院暈睡兩天了!”
“兩天?”一覺醒來,就已經過去兩天了嗎?為何她感覺懷中還有二哥的溫度?
“是啊!已經兩天了!那天啊,你看到倪少爺,又是主動衝過去強抱倪少爺,又是在倪少爺的懷中激動暈倒!你暈倒之後……那叫一個混亂啊!”
“二哥現在在哪裡?”喬黛染抬起蒼白的手,抓住葉心儀的手臂,“告訴我,二哥現在在哪裡!”
“你先冷靜一點!”葉心儀安撫地拍了拍喬黛染的手背。
喬黛染的手背微微地滲著汗,卻又冰冷得嚇人。
“那不是你的二哥,不是薩釋國的二王子,那是萬釋地產的大少爺,倪寒少爺啊!”
“不是……不是的……”喬黛染掉了魂似地重複喃喃,“我不會認錯……那一定是二哥……那一定是二哥……”
“可能倪少爺真的長得跟二王子很像,但是,無論再像,也隻是‘像’而已。倪少爺就是倪少爺,絕對不是什麼薩釋國的二王子……畢竟……薩釋國距離現在已經一千多年了……”
就算薩釋國的二王子還在,都隻會剩下一堆白骨甚至一抹輕灰了。
“不可能……”喬黛染不停搖頭,玻璃渣子似的細碎淚珠簌簌地往下掉,“不可能……”
“對不起……”“強迫”喬黛染直麵離寒已歿的事實,葉心儀感覺殘忍又抱歉,“可是,倪少爺,真的,不是你那位二王子。”
喬黛染抬起雙手,緊緊地捂住臉龐,細碎的眼淚紮得她手掌冰冷發疼……全身都冰冷發疼。
真的不是二哥嗎?
真的隻是人有相似嗎?
難道人世間真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嗎?
還是……
根本沒有那般相似,隻是她太掛念離寒,所以才錯認倪寒為離寒?
“不要想太多了。”葉心儀愛莫能助,隻能輕輕摸了摸喬黛染垂下的碎發,“醫生說,你不能再受刺激……”
對哦!
葉心儀不覺得疼似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心想:醫生說公主大人不能再受刺激,我居然挑這個時候讓公主大人對現實?!我是不是傻啊!
但是……
說出去的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都是收不回來了。
葉心儀隻能歪頭看著仍在捂住臉掉淚的喬黛染,努力用此生最溫柔的語氣說:“雖然你才剛醒過來,但是,醫生也說了,你還是得多多休息……你現在一定很累了吧?乖,多喝一口水,然後再睡一會會……等你休息好了,明天我就帶你出院,好嗎?”
喬黛染像是沒有生命的木頭娃娃一樣,木然地動了動身體,往後躺下,側身背對葉心儀,雙手一直捂住不斷掉著玻璃渣子的眼睛。
痛。
無論身心,都痛。
葉心儀看著喬黛染的背,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病房門外。
剛剛來到的畢繁鳴,透過半開啟的門縫,看著病床上喬黛染的背影……
一臉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