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繁鳴就是故意的。
葉心儀不敢回答畢繁鳴的問題,怯生生地看向喬黛染。
喬黛染隻管繼續細品佳肴,偶爾喝一兩口紅酒,仿佛畢繁鳴跟葉心儀之間的對話與喬黛染毫無關係——在喬黛染的心目中,這個話題確實跟她沒有關係。她與穀子鋒充其量隻有幾麵之緣,她甚至稱不上認識穀子鋒。
葉心儀猜想:公主大人應該不介意提起穀子鋒的。
葉心儀這才鼓起勇氣看向畢繁鳴,壓低聲音——其實,壓低聲音跟不壓低聲音,根本就沒有差彆——葉心儀說:“前表姐夫……呸!他還真是不配‘前表姐夫’這個稱謂!穀子鋒就是一個世紀大渣男……”
葉心儀把她知道的、聽說的、關於穀子鋒的所有事情,一股腦門地全都“吐”了出來,還不帶喘氣的。
畢繁鳴像是聽家庭倫理故事般饒有意味地聽著,時而還因為故事過度精彩而由衷點頭稱讚——雖然他之前已經聽過不少。
倪寒神色淡漠地品著茶,看似毫無興趣,實則也在側耳細聽。
葉心儀氣憤填膺,隻差沒有拍桌子地說:“你們說,這樣的穀子鋒是不是世紀大渣男!”
畢繁鳴唯恐天下不亂地說:“那個穀子鋒是真的渣。可是……你表姐這都能忍?看來……你表姐真的很愛他啊!”
畢繁鳴故意瞄了瞄喬黛染,隨即一臉搞事情地看向倪寒。
倪寒握著茶杯的手指瞬間冷了,一抹不悅劃過眼底。倪寒回掃了畢繁鳴一眼,眼底的不悅已經劃走,卻也不如平日淡然。
一直置身事外的喬黛染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緩緩抬眼,銳利地看向畢繁鳴。
畢繁鳴猛然背脊發涼。
喬黛染冷冷地說:“從前的喬杏華迷糊,是喬杏華的事情。於如今的我而言,穀子鋒給我挽鞋都不配。”
倪寒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葉心儀用力鼓掌,揚起下巴,高聲附和:“表姐說得對!穀子鋒連給表姐挽鞋都不配!哼!表姐從前就是太年輕,所以才會著掉進穀子鋒這個巨坑!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幾個人渣呢!”
畢繁鳴明明被喬黛染嚇得後背發涼,卻還是嘴欠:“聽說……結婚的時候都30歲了。30歲……怎麼也不算‘年輕’了吧?”
葉心儀一時之間找不到話。
喬黛染冷哼一聲,“你知道的,真多。”
畢繁鳴頭皮發麻,尷尬地乾笑兩聲,“呃……其實……我知道的不多……我就是……聽說,聽說而已!”
喬黛染扯了扯嘴角,毫無笑意,“三姑六婆才喜歡道聽途說。請問你是三姑,還是六婆?”
倪寒眼底的笑意更濃了,有了一絲溫度的手指再次拿起茶杯,品了一口。這口茶,仿佛比之前的每一口都更香。
畢繁鳴舉起雙手——這已經是畢繁鳴今晚第N次舉手投降了——畢繁鳴賠著笑說:“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道聽途說,我不應該三姑六婆!對不起,抱歉,sorry,唔好意思!”
葉心儀被畢繁鳴多種語言方言的道歉逗笑,止不住地笑。
畢繁鳴可憐巴巴地看向葉心儀,眨眨眼睛說:“心心啊,你不救我也就算了,居然還笑我?這樣落井下石可不好哦!”
葉心儀笑得更歡,“我不用救你。表姐隻是看上去凶,不是真小氣。”
畢繁鳴繼續舉著雙手,隔著桌子往葉心儀的方向伸長脖子,搞怪地壓低聲音,“你確定她隻是‘看上去’凶?為什麼……我覺得她想叫人把我拖出去斬了?”
“斬了,倒不至於。”是喬黛染。
喬黛染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拈住紅酒杯的玻璃長柄,幽幽注視紅酒杯裡麵的紅色液體,冷冷地說:“本……我在席上不喜見血,通常隻會命人把你拉下去,掌嘴八十。”
掌嘴八十?
嘴都爛了,還“不喜見血”?!
畢繁鳴誇張地打了一個寒顫。
葉心儀為了緩解尷尬,嗬嗬大笑兩聲說:“嗬嗬!看吧!我表姐不凶,而且……還特彆特彆地幽默!”
畢繁鳴想說:一點都不幽默,我也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畢繁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喬黛染真的會命人拉他出去掌嘴,把他的嘴巴打得稀巴爛的那種。
畢繁鳴又打了一個寒顫,決定轉移話題:“你們收到正式調令了吧?”
“調令?”葉心儀歪了歪頭,“什麼調令?”
“調到旗艦店工作的調令啊。”
“呃……旗艦店還沒有正式進駐呢,應該不會這麼快收到調令吧?而且……我們還沒有接到通過麵試的通知。”
“你們肯定能夠通過麵試的。”
“是嗎?”
葉心儀可沒有那麼篤定。
葉心儀想:公主大人在會議室那一番紫曼羅的言論,得到了兩位大老板的認可和欽點,通過麵試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自認沒有公主大人那麼懂薩釋文化,也沒有其他競爭者的業績履曆……懸啊。
葉心儀掩飾心中的不安,用隨意聊聊的語氣說:“聽說,如果成功應聘旗艦店店員,就會提前一段時間離開原本工作的門店,去總部進行培訓。”
“連城珠寶總部跟萬釋地產總部很近哦。”畢繁鳴朝葉心儀單了單眼,“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吃工作午餐。”
“我不一定能成功競聘呢……”
“我說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可是……”
“反正,如果你成功競聘,我們就一起吃午餐唄。”
“嗯……好。”
“到時候啊……”畢繁鳴用眼珠比了比倪寒跟喬黛染,“我們不帶上他們,不然我們又不能好好吃飯了。”
“嗤!”葉心儀被畢繁鳴逗笑了,然後……
葉心儀心臟一緊!
那個……
不帶倪寒跟喬黛染的意思是……
葉心儀跟畢繁鳴兩個人單獨約會嗎?
畢繁鳴說:“那裡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料理店,到時候我帶你去嘗嘗。”
“那個……”葉心儀臉如火燒,就連腦子都開始燃燒地找不到詞了。
“怎麼了?”畢繁鳴都懂,但是畢繁鳴喜歡不懂裝懂,“你不喜歡吃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