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寒看著喬黛染的側顏。
方才。
倪寒一直在診所的等候區坐著,既沒有偷聽,也沒有打聽喬黛染跟醫生的對話。但是,從喬黛染臉上的笑容看來……喬黛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眼下。
喬黛染努力把嘴角的笑意咽進肚子裡,關上車窗,往後靠著,扭頭,眼睛帶笑地問倪寒:“可有什麼事情……想要問我?”
倪寒安排周到,她才不必去她曾經住院的那種人山人海的大醫院排隊驗身。出於報答也好,什麼都好,喬黛染認為她該給倪寒提問的機會。
倪寒先是輕輕地搖頭。
然後……
倪寒突然想起來,試探著說:“確實,有一個問題。”
“問吧。”雖然羞於啟齒,但是……
“你習慣用左手簽名?”
“啊?”喬黛染有點反應不過來。
“我記得,你不是左撇子。”
“哦……對,我用左手簽名。不,應該說,我都用左手寫字。”
“你不是左撇子,但是用左手寫字?”
“是的。”喬黛染不自覺地用抬手,把鬢邊的碎發撩到耳後,帶點羞澀地說:“我以為,你會問彆的問題。”
“嗯……聽到姓穀的話……確實是有點驚訝。”
“驚訝?”喬黛染笑了笑,“於我而言,是驚喜。”
“我猜,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嗯。”
喬黛染笑了。
雖然葉心儀常說,現代人沒那麼注重完璧與否,但她是千年之前的靈魂,她在意!
很突然地。
喬黛染管不住嘴似地脫口而出:“你會介意你的女人並非完璧嗎?”
“完璧?”倪寒先是一愣,再是搖頭,“當然不會。”誰會計較這些?
“真的嗎?”
“嗯。”
“你不會認為,那是一個瑕疵嗎?”
“不會。”倪寒微微一笑,“如果我愛一個人,她在我心中,永遠無暇。”
喬黛染的耳邊,突然響起離寒說過的話——你在我心中,永遠無暇。
一模一樣的話。
一模一樣的臉。
一模一樣的聲音。
喬黛染癡癡地看著倪寒,直看得眼睛發酸。
倪寒同樣看著喬黛染,心底莫名劃過一絲傷感,隨即湧上濃稠的甜。
突然。
倪寒的手機響起,打斷了他們濃稠的對視。
喬黛染收回眼神。
倪寒拿出手機,接聽,是助理提醒他下午的會議就要開始。才剛掛上電話,又來電話……電話一個接一個,不給倪寒喘息的機會。
倪寒向來都是工作狂。
此時此刻。
倪寒居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把手機扔到窗外,隻求可以安安靜靜地跟喬黛染坐一程車……倪寒仍是理智的,衝動始終隻是衝動。
彌西工作室很快就到了。
倪寒剛好說完一通電話,掛斷,手機又再響起……倪寒沒有接聽,隻是看向喬黛染,說:“抱歉,還有工作要忙,我就不送你上去了。”
“沒關係。謝謝你抽時間幫我做了這麼多事情。”
“不客氣。”
“那……我先走了。”
“嗯,自己小心,”
“再見。”
司機幫喬黛染打開了車門。
喬黛染一腳踏出車門,卻又回頭,對倪寒說:“今晚,有空到我家吃頓便飯嗎?”
“有空。”倪寒想都沒想就脫口答應。
“那……”喬黛染忍不住嘴角的笑,“今晚見。”
“今晚見。”不過是推掉一場晚宴和兩個視像會議,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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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西工作室。
畢繁鳴正在風騷地挑著西裝,同時也給葉心儀挑著衣服。
看見喬黛染走進工作室。
葉心儀快步迎向喬黛染,“表姐你來了?”走到喬黛染麵前,壓低聲音問:“驗了嗎?結果怎樣?”
喬黛染微微勾起嘴角,輕輕頷了頷首。
葉心儀激動地拉起喬黛染的手,興奮地在原地跳了起來……葉心儀突然停了下來……一時之間,葉心儀不知道她該為喬黛染感到高興,還是該為喬杏華感到悲哀。
喬黛染抬眼,掃視了一圈不大不小的彌西工作室。
喬黛染問:“解莉何在?”
葉心儀回過神來,回答說:“解莉剛才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電話?”喬黛染看著葉心儀,“可知是誰人的電話?”
“好像是解叔叔的電話。”葉心儀壓低聲音,“剛接電話的時候,解莉還炫耀似地捏著甜膩死人的聲音,說話可大聲了。後來……解莉突然就變得很緊張。一掛電話,她就馬上走了。”
“是嗎。”
“對啊!”
“大概是作賊心虛。”
“作賊心虛?”葉心儀不太聰明地眨眨眼,“公主大人的意思是……”
“穀子鋒。”
“穀子鋒……哦!”葉心儀馬上捂住嘴,瞪大眼睛衝喬黛染點頭。
喬黛染不屑地哼了一聲。
畢繁鳴雙手插進褲袋,茲茲遊遊地走到葉心儀的身邊,嬉皮笑臉地調笑葉心儀跟喬黛染,“你們兩姐妹在說什麼悄悄話啊?”
葉心儀放下捂嘴的雙手,扭頭衝畢繁鳴笑,不大的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
喬黛染不悅地橫了畢繁鳴一眼,冷冷地說:“你知道是‘悄悄話’就好。”
喬黛染此話的意思是:既然知道本公主跟葉心儀在悄悄話,你還走過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