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蘿太後質問:“二王子為何受傷?!傷勢如何?!你等為何不把二王子送回宮裡醫治?!”
士兵惶恐地說:“二王子受的是箭傷。傷勢太重,失血過多,不宜長途跋涉回宮治療……瀟陽連日暴雨不斷……夜來雨寒,軍營內就連禦寒的衣衫被褥都不夠。再加上軍營內糧食缺乏,藥物短缺……軍醫說,若繼續這般下去,二王子恐怕……撐不下去。”
鳶蘿太後倒抽一口涼氣。
她向鳶蘿太後跪下,祈求:“太後一定要救救離寒!”
鳶蘿太後看向士兵,“你帶上糧食一千石,藥物一千石,禦寒布料八百匹……回軍營給二王子!”
士兵磕頭道:“回稟鳶蘿太後,一千石糧食著實太少,軍營內共有士兵萬人……”
鳶蘿太後厲聲:“你們休想與二王子分享一分一毫!二王子一人一千石糧食,難道還不夠嗎!”
士兵遲疑著:“二王子還有一個請求。”
鳶蘿太後問:“何請求?”
士兵遲疑著:“唯恐其身負重傷會影響軍心,二王子請求鳶蘿太後讓離淵皇上禦駕親征!”
禦駕親征?!
一直置身事外地喝著美酒的離淵嚇得噎著了。
驚愕過後。
離淵連番咳嗽地放下手中的鎏金酒盞,緊張地對鳶蘿太後說:“母後萬萬不能答應二弟!”離淵絕對不願意離開錦衣玉食的王宮,前往與煉獄無異的軍營。
爭吵聲。
議論聲。
指責聲。
質問聲。
喜宴大殿之上的所有人都被喧天震耳的聲音作繭自縛。
實在窩囊透了!
她高聲大喊:“夠了!都不要再吵了!我去總可以了吧?!”
突然安靜得讓人心驚。
“黛染皇後果真勇敢!是不是有一句話叫作……巾幗不讓須眉?對,黛染皇後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我在此敬黛染皇後一杯!”
與其說是奉承,不如說是諷刺。
離淵趕緊附和:“既然皇後主動請纓,那就讓皇後代夫出征好了!”
曼羅門貴族全都醉醺醺地下跪,齊聲向鳶蘿太後祈求:“懇求鳶蘿太後讓黛染皇後代夫出征!”
這段時日,這群曼羅門貴族實在聽煩了黛染的指責與爭論。黛染主動請纓遠赴軍營,這群曼羅門貴族求之不得!
鳶蘿太後問黛染,“你當真要代夫出征?”
她堅定地說:“是。”
鳶蘿太後點頭,“你明日便與士兵一同,帶著糧食兩千石,藥物兩千石,禦寒布料一千六百匹……前往軍營。軍營惡劣,戰爭凶險,你善自珍重。”
……
……
紫瑤宮。
一片漆黑。
漆黑之中,掩映著薩釋上師的黑紫袈裟。
不待她開口。
薩釋上師便先開口:“離淵竟值得你為他以身犯險?”
“不是那樣的……”她拉著薩釋上師的黑紫袈裟,“我不是為了離淵,而是為了……”
“為了離寒。”薩釋上師的紫眸折射著不信任,“你是為了離寒,對嗎?”
“不是!”
“看來,你與離寒的傳聞都是真的。”
“什麼傳聞?”
“你與離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兩情相悅,過從甚密……的傳聞。”
“你是在懷疑我嗎?”過去的黛染確實與離寒兩情相悅,但是,現在的黛染心中隻有薩釋上師……現在的黛染問心無悔。
“為了離寒,你不惜以身犯險,遠赴軍營。如此種種,我如何能不懷疑你?”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此行不是為了離寒!”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穩定軍心,為了守護薩釋河山。”
“若真那般,你隻需繼續留在薩釋王宮便可。”
“為什麼?”
“明日,我自會命人將地下宮殿內的奇珍異寶,送去大乾……”
“慢著。”她打斷薩釋上師的話,“什麼‘地下宮殿’?”
“紫瑤宮之下,有一地下宮殿。”
“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有地下宮殿!”薩釋上師也沒有帶她去過。
“地下宮殿僅屬於薩釋上師。地下宮殿裡麵的奇珍異寶,比曼羅門貴族加起來的都多。隻要大乾收到本上師親自命人送去的奇珍異寶之後,必定會答應議和。”
“為何又要給夏侯衍送奇珍異寶?!夏侯衍根本就無意與我們議和!到底你們是真的不明白,還是不願意明白?!”
“平心而論,你當真認為,我們的軍隊能夠打敗大乾國的軍隊?”
“我隻知道,如果繼續給大乾國送去奇珍異寶,我們就會連九死一生的機會都沒有!”
“這些事情根本無須你操心。”
“好!我可以不去軍營,但是……你要下令,讓離淵禦駕親征!”
“禦駕親征,無疑多此一舉。我已說過,明日我便會命人將奇珍異寶送去大乾國……”
“我已說過,夏侯衍根本無心與我們議和!!”
為什麼?!
為什麼薩釋國的每一個人都對“議和”一事執迷不悟?!
“內有雨災不斷糧食短缺,外有大乾虎視眈眈!如此風雨飄搖之際,身為當權者的曼羅門貴族不是將珍貴的糧食肆意獨占揮霍,就是不分青紅皂白地將大量糧食以及金銀財帛拱手送給夏侯衍!敢問最最尊貴的薩釋上師,你真認為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薩釋國不曾風雨飄搖。你口中所說的忍受饑餓、食不果腹的,也不過都是卑微之人。”
“就因為他們是你口中的‘卑微之人’,他們就活該餓死嗎?!”
“那,都是他們的命。”
“命?正是因為他們信‘命’,他們才將薩釋上師奉若神明。身為薩釋上師,身為這群卑微之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神明,你怎麼可以這般殘忍地對待他們?!”
“我早已說過,薩釋上師並不是用於慈悲為懷的。”
“但你也不曾說過,薩釋上師是這般絕情冷酷的!”
她希望能從薩釋上師的一雙紫眸裡尋到一絲絲的慈悲……
然而,沒有。
沒有一絲絲的慈悲。
“說到底,你就是擔心離寒的傷勢,所以才這般堅決要前往軍營。”
“你說是就是吧……”
“我是不會讓你前往軍營的。”薩釋上師繞過她,“我這就下令,不許任何人前往軍營,尤其是你。”
她緊緊抱住薩釋上師。
“我們不吵了,好嗎?長夜漫漫……我求求你,哪裡都不要去,留在這裡,好好地抱抱我……好嗎?”
薩釋上師一個回身,抱緊她,霸道地吻上了她的唇……黛染是他的,誰都不能搶走。
衣衫半褪。
薩釋上師發現,黛染的香氣,與往日很是不同。
安眠香!
薩釋上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緩緩地……癱睡在青玉地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