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宮女應聲而入。
她穿著宮中宮女規製的服飾,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沒有戴任何首飾,一張鵝蛋臉雖未施粉黛,卻也是十分秀氣的。
且不說這宮女長得好又規矩,讓人看著就舒服,但憑她手上提著的食盒,昭寧都舍不得不對她露出笑臉。
“既然是姑姑叫來的,那就留下吧。”
昭寧端著最後一絲儀態,管著自己的眼睛沒去死盯著食盒,“你叫什麼名字?”
那宮女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後跪倒在昭寧的麵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大禮,恭聲道:“奴才應是從謹字的,請小主賜名。”
昭寧初入宮中,並不太清楚謹字有什麼特彆,聽她這麼說,便道:“既如此,那你便隨了我的侍女,喚作謹雅吧。”
謹雅恭敬的磕頭謝恩,昭寧也不攔她,任由她將禮行全,方才又道:“你既是請我賜名,那便應是打定了主意以後都跟著我的,如今我隻跟你說一句,今後無論你遇到什麼困難亦或是有人想要威脅傷害你,你都可以來告訴我,我必護你周全。”
昭寧此時方才起身,將謹雅拉了起來,又取了自己腕上的鐲子套在謹雅的手腕上,語氣堅定:“我的未來會如何,你應是心裡有數,哪怕是我力有不逮,也還有太後在。這天底下,沒人比我更能護得住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謹雅微微抬頭,對上了昭寧的目光:“奴才謝小主賞,奴才明白,小主的話,奴才必會謹記的。來之前,奴才去探視了吉雅姑娘,太醫已經給她施針用藥,小主放心。”
昭寧滿意的笑了笑。
她明白謹雅這意思是知道自己今日硬要護住吉雅的事情了,也好,如此至少這丫頭會了解她護短的性子,不會輕易被人收買——
至少不會被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人收買。
這就夠了。
這紫禁城裡在她之上的,也就那麼兩位,那兩位要是對付她,也犯不著用一個宮女。
“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
自覺辦完了正事,昭寧瞬間露出了本來麵目,忍不住伸手去扒拉食盒的蓋子,“這屋子裡什麼都不缺,就是沒有能入口的東西,可要餓壞我了。”
謹雅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瞬間一鬆,沒忍住笑了起來,她偷偷看著昭寧絲毫不在意她笑,更是放鬆了許多,幫著昭寧打開了食盒。
“蘇茉兒姑姑叫奴才帶了些點心過來給小主用,都是您家鄉的吃食。”
謹雅將食盒中的吃食都取了出來,一盤子奶豆腐,一盤子奶餑餑,另有一壺奶茶,用小小的碳爐溫著,還冒著熱氣。
昭寧看著那奶茶就想起來剛剛自己當著順治麵兒吐了的丟人事兒,頓時便有些沒了胃口,不由得哀怨一聲:“這宮裡怎麼到處都是奶茶!”
她不過隨口抱怨一句,但謹雅卻細致的給她解釋:“若是小主想用彆的,尚膳監自然是不敢不伺候的,但奴才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若是此時再叫尚膳監伺候,點火燒灶的未免動靜太大,不若小主先將就著用些,明日一早,尚膳監自然就會送來早膳。”
剛剛到昭寧身邊伺候,這些話謹雅本不該多嘴的。
其實有前麵靜妃入宮的先例在,尚膳監早就做好了夜裡被折騰的準備,如果昭寧想要用什麼,謹雅直接去要,尚膳監沒有不願意的。
隻是見麵這幾句話的功夫,卻讓謹雅覺得,昭寧跟靜妃是不一樣的。
當年靜妃麵前,便是如吳良輔那般的大太監,也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更何況其他奴才?
便是毫無錯處,隻要是靜妃看不慣的,說處置就處置了,就連靜妃從草原帶來的陪嫁侍女三丹都被她毀了臉,其他宮女更是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可昭寧不一樣,昭寧能為了救吉雅力爭到底,又與她說必能護她周全,這樣的主子,斷不是那種苛待奴才,不容多言之人,所以謹雅才敢大著膽子多言幾句。
果然,昭寧並沒有因為謹雅的話生氣,反而是稱讚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謹雅,你這樣很好,今後若是有我想不到或者是想錯了的,你都隻管直說,我也不求彆的,隻希望能在這宮裡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謹雅微笑點頭:“小主放心,今後奴才就是您的眼睛,奴才也會護著小主的。”
“好丫頭,”身邊有了可以信任的人,昭寧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稍微鬆了鬆,她伸手拿了一塊奶豆腐,一邊往嘴裡送一邊嫌棄的瞪了一眼那壺奶茶,揮手道,“去分些點心給琪琪格,順便把這奶茶也給她送過去。”
如果可能,她希望奶茶這種東西暫時消失在她的生命裡,以免她每次看到都會想起剛剛在慈寧宮發生的事情。
她剛剛吐的時候,沒吐到順治的身上吧?
依稀記得,曆史上這位爺好像心眼不怎麼大來著,他,應該不至於記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