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順著遊廊並行了一段路,交談間魏姹更覺得這位婢子舉止有度,文雅知禮,提起舊事也無博同情之意,叫人心生好感。
而魏五亦覺新奇,多問了好幾句——她早已忘了一開始覺得伶人身份卑微,為人所不齒。
因先前可憐池簾手傷,此時聽了她的過往更是心軟,甚至小聲道:“你若在我二哥身邊待不下去了,我會替你求一求母親的。”
原書寫魏五直來直去,天真嬌縱;魏六溫和聰慧,處事不驚。今日一見,的確如此。
池簾屈身謝過,露出一個溫和柔弱的淺笑:“二位姑娘慢行,我還得再去廚房一趟,少爺還等著呢。”
隻是試探,便不必打發她拿晚膳去,想來還有其他事。
遠遠見書房裡點了燈,燈影幢幢,明亮亦蕭瑟,池簾不經意地問外頭的鬆直:“少爺平日裡都如此嗎?”
鬆直一時摸不清她問的是在這兒用膳,還是忙於公務,答非所問道:“今日讓姑娘你近身伺候,已是例外。”
他也不知這位聆玉姑娘是個什麼身份。
此前少爺的確愛喚她彈曲兒助興,卻從未去過她那院子,更彆說上次府宴竟要將其贈與他人,旁人都說是厭了這樂伎,如今卻讓人家來書房伺候,真是摸不準少爺怎麼想的。
不論外頭人怎麼覺得他家少爺荒唐無稽,他們這些貼身親衛心裡是清楚的,這書房少有丫鬟姨娘能進,打掃也是讓小廝來,可這聆玉姑娘下午就在裡麵待了那麼久……
池簾輕笑一聲,他收起目光,耳尖卻緋紅。
一推門,她便瞧見魏應舟正擺弄著桌上一對精致的鎏金瑞獸燈台,燈火搖晃,襯得他麵上光影駁雜。
“少爺可是等得久了?”池簾溫聲含著歉意道,將碗碟一一擺好,“我路上不慎摔了一跤,折返重拿了一份,這才耽擱了。”
“是麼。”魏應舟收了手,燈火終於穩立,安靜輕曳,“我倒覺著,是我罰了你,害得你手不穩,才摔了食盒。”
她在府中姑娘麵前討憐,還不如在他麵前掉兩滴眼淚。
字跡不似作假,讀醫書亦是真,是他多心,還是她多心?
池簾見他嘴角噙著笑,明潤燈火勾勒,竟顯出幾分近似柔情的弧度。然而眸底明滅,沉人心緒。
方才發生的事,轉眼就傳入他耳中,怕是有人跟著她呢。果然在這府中,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不過,她也沒想瞞。
池簾禮數周到地為他夾了一筷子菜,麵色如常,隻是輕歎了一聲:“不過是偶然遇見了二位姑娘,妾做事不周,才使得姑娘們誤會了少爺。”
魏應舟就著她的手吃了,好似隨口一說:“我聽說五妹要向母親求情,將你從我身邊討了去。你可願意?”
碧色的窗紗被夜風輕拂起,浸涼了燈下絮語。池簾亦輕聲回道:“妾自從來到京師這繁華地界,唯一識得的隻有潤行少爺。今日初遇二位姑娘,正值華年,活潑有趣,便不由自主地多回了幾句話,聊了些雜事,旁的也沒有了。”
魏應舟忽地想起麵前的少女也不過十七,平日裡總是恭謹柔順,倒叫人忽略了她亦是活潑年歲。
他盯著她看了會兒,轉而輕笑:“……你倒是待我始終如一啊。”
池簾擱下銀筷,緩緩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