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西洲曲》唱的是女子對郎君的思慕,雖然言辭婉轉並不算多直白,但這裡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外頭還掛著魏府的匾額,並不適宜叫人聽見。
可眾人一時間都忘了這茬,連魏七也隻顧著雙頰微紅、豎起耳朵細聽了。
魏姹亦聽得如癡如醉,不由心中感歎:
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子,隻因身份低微,便要由著主子們指使,真是可惜。還有二哥瞧著寵愛,卻遲遲不肯給名分,也並不算真心。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江水捧著熔金落日,波光粼粼。許多船隻本覺著到了歸時,要往岸邊去,突聞這樣悠揚動聽的一曲,紛紛有人停了船槳、好奇探看。
“喲,這聽著像是《西洲曲》,唱的可真不錯。”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在唱曲兒?”
一精美寬敞的紅木雕花畫舫內,幾位正閒談的官員亦止了高談闊論,不約而同往外望去。
魏應舟端著茶盞的手一頓,眯了眯眼,起身來到船頭望去,那畫船的幔帳卷著半截,隱約看得見幾個姑娘在裡頭坐著,上頭的魏字格外矚目。
原是他家的。
“潤行,莫不是你妹妹?”一華服少年行至魏應舟身旁,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世子慎言。”魏應舟瞥他一眼,語氣淡淡。
寧遠侯世子依舊笑眯眯的:“那就是你身邊的姬妾了。”
正說著,那船頭上出現了一個素色衫裙、纖儂合度的女子,江風吹起她垂在耳畔的發絲,給人一股清新脫俗之感。隻是她側對著他們,似乎並未注意這邊。
後麵又來了兩個戴帷帽的姑娘,許是出來透氣的。
兩艘船離得並不遠,但方向不一致,她看向的那一側,還有一隻柏木蓋的素雅小舟。
魏應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那船頭立著一靛藍衣衫的男子,身形頎長,正是那探花郎。
“後麵那兩個一看便是你的妹妹,那前麵的就是唱歌的那位姑娘咯?”
華服少年頗有閒心地以手抵眉細望過去,沒發覺身側的男人早已眉心蹙起,眸底暗湧。
魏應舟冷聲拱手:“今日就到這裡,世子告辭。”
然而就在此時,船尾處傳來一侍從冷聲斥到問:“什麼人呃——”
話說了半截,隻聽冷箭破空而來,噗呲入肉的聲響。
有人慌忙道:“有刺客!”
魏應舟眼眸微縮,立時遮住身側少年的身形:“快走!”
鬆直亦拔出長劍,護在另一側。
一艘不起眼的船不知何時悄然接近他們,箭頭冷銳的光從幔帳後一閃而過,幾個蒙麵刺客甩出鉤子,動作利落來勢洶洶,足尖一點便踏水而上。
姑娘們那邊也發覺動亂,魏姹揚聲催促船夫開快點,隻是有艘比她們要大的船竟狠狠地撞了過來,船身搖晃,艙內案幾上茶具爐子登時碎了個遍。
船上早已亂作一團,魏應舟左手長劍一劃斬了一人,聽見動靜轉過頭來,狹長的雙眼亦濺上狠厲的血色。
對她們下手……這是要讓他分神,衝他來的。
他想趕過去,卻被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