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蒼白柔弱又難掩姝色的女子,神色平靜,望著江麵的眼中無波無瀾,卻叫人心中陡然升起一絲憐惜。
就在此時,江上來了艘船,飛快地靠近岸邊,一披著玄色大氅的男人躍下船,遠遠瞧著麵沉如水,黑發也打濕緊緊貼在衣裳上,更顯眉目鋒利如刀。
在看到那女子虛弱無力、隻能倚靠在他人懷中的模樣時,魏應舟的心忽地被揪起,幾乎是三步並做兩步來到她身邊。
他徑直脫了大氅將池簾抱起來:“可有哪裡不適?”
她便瞧見他裡頭的衣裳沒來得及換。
池簾搖了揺頭問:“六姑娘可還好?”
魏應舟聲音放得很輕:“府中姑娘們都尚好。”
他抱著她轉過身,聲音低沉喑啞,對葉諶道:“今日多謝葉大人出手相助。”
葉諶冷冷一笑:“也不知魏二公子是如何管府中事務的,竟連個會水的奴仆都沒有,險些誤了人性命。”
他知道這話有失偏頗,當時情況危急,那些普通下人會水也不一定能救人。隻是這魏應舟現在才遲遲尋來將她抱走——
葉諶想,真是無用。
魏應舟靜靜地垂眸看著懷中女子。
池簾能瞧見他目光幽深如潭,不知在想些什麼,頓了頓才不緊不慢道:“葉大人與聆玉乃是故交,想來,不會袖手旁觀。”
葉諶嗤笑一聲:“若我今日不在呢?”
魏應舟抱著她走了幾步,語氣淡淡:“那也該是她的命。”
懷中女子似乎並無反應,臉埋在他胸口,隻是攥著衣襟的手緊了些。
葉諶擰著袖子的手一頓,話中冰冷怒意並不掩飾,一字一句道:“你果然冷心薄情。”
這樣的人……
葉諶看著前麵他抱著女子的背影,忽地覺得礙眼至極。
魏應舟並不在意身後那人說了什麼。他隻是忽然心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他衣裳是濕的,若是懷中人悄悄哭了,他不能察覺,也永遠都無從分辨。
*
城外出現刺客一事,在京中鬨得很大。有人說是衝著那寧遠侯世子來的,也有人說是這魏應舟在朝中肆行無度,得罪了人。還有說其實是另一位常大人的私仇連累了旁人,因為當日那畫舫裡的幾位官員中,他官職不高卻是唯一死了的。
外頭傳得沸沸揚揚,池簾卻是不知道的。許是在水裡泡的久,她回來就發起了高熱。
待她醒來虛虛睜開眼,隻有雀兒坐在床邊,一副困倦到點著頭要睡著的模樣。
察覺到她醒了,雀兒連忙去端了杯茶過來:“姑娘你可算醒了,這會兒都是亥時了,你燒了一天一夜呢。”
床榻上的女子輕輕蹙眉,蒼白的手捏著茶盞啞聲道:“六姑娘也發熱了麼?”
雀兒搖頭:“隻是受了些驚嚇,有些咳嗽。倒是姑娘你怎麼燒的如此嚴重?”
她這才喝了水,溫聲道:“隻是我身子不好罷了。好了,我已經無事了,你快去歇息吧。”
“桌上還有些吃食,姑娘若有什麼事可以喊我。”
雀兒說完打著哈欠推開門走了。
池簾捏著那還溫熱的素青瓷杯,又看了看滿當當的食盒,心中明了。
她披了件外衫,端著燭台來到窗前。剛打開窗戶,便低低地咳嗽了幾聲。
夜晚有些涼,陣陣微風把燭火吹晃得厲害,那女子蒼白單薄的身影亦縹緲難尋。
魏應舟推門而入,靜靜地看著她:“你這是在做什麼?”
“在等少爺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