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人多眼雜,妾若是上了大人的馬車,怕是有損你的清譽了。”
葉諶微微一笑:“為官者清譽可不是靠遠離女子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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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蓋馬車簡潔素雅,內裡不算寬敞,坐二人正正好。
葉諶拿起一卷書看了起來,竹簾漏下的光線打在他指節分明的手上,愈顯潤潔修長。
池簾瞥見書名,有些好奇:“《東夷誌》?”
他捏著書脊的手便往那邊移了移,極有耐心地給她敘述道:“這是本書分了八卷,這是其中一卷。裡麵講了許多外番的風俗、氣候、人文……”
竹簾清雅彆致,卻不夠隔音,鬨市的叫賣聲有些嘈雜。身旁的女子側身近了些,縫隙透出來的光亮輕柔地掃在她烏潤的發上,隨著馬車的晃動而飄忽不定,顯得她明亮又寧靜。
待講到商貿往來的事,她說:“這些商販們的日子,雖然辛苦,我這個外人聽著卻覺得有趣,想來是因為我沒吃過他們的苦。”
葉諶翻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頓,有些好笑又有些訝然。
怎會有人忍心讓她吃苦呢?
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揚起重重的塵土,風塵仆仆的將士聲音沙啞:“都讓開——急報——”
外頭的老百姓登時議論紛紛:“這是發什麼事了?”
“莫不是西北戰事來消息了!”
“不是說鎮國公已經打贏了,快要班師回朝了嗎?”
葉諶掀起竹簾看去。
那騎馬的將士已遠去,他急忙趕去的方向正是身邊女子要回的——
魏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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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沒了。
不是戰死在沙場,是打了勝仗之後、在回京的路上被外敵刺客伏擊,舊疾複發又添新傷,最終還是沒能撐住。
死訊比他的棺槨先到。
府中上下哭做一團,魏應舟卻麵無表情,漆黑如墨的瞳孔盯著來人,隻問:“我父親有沒有給我留下什麼口信?”
周威低下頭去:“沒有。隻是皇上那裡,將軍有封急信,傳令官已經送去了。”
他是追隨鎮國公身邊多年的親信,亦是看著麵前這青年長大的。
從少爺出事後,他就再沒看懂過了。
“我知道了。”魏應舟點點頭,好似已經預料到了,神色無波無瀾。
“那他呢?”
周威愣了一下,能讓少爺開口問的隻有那位了。
“薛將軍聽聞此事亦悲痛不已,但身負要事不能從西北趕回來,怕是見不到老爺最後一麵了。”
一直麵色無波的青年勾起一個淡淡的、諷刺的笑,轉身就走。
大夫人宋氏淚哭得濕了帕子,見他轉身就走,哭喊道:“你乾什麼去!你爹死了,你竟一滴眼淚都沒有!”
魏應舟步伐絲毫不停,隻一句:“我要見他。”
大夫人怔了一瞬,誰?
旋即反應過來,這個“他”自然說的是皇帝,這是要進宮!宋氏心中一股不安莫名湧上來,望著那匆匆離開的背影半晌沒能說出話。
池簾守在正廳外,眉目冷肅的青年從她身側過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