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此刻想著她怎麼都不願意看他,薛照忽然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
除非他長得和她相公相似。
那高大的郎君佇立在原地,忽而粲然一笑。
*
池簾回到房裡,耐心地將托阿方買的草藥搗了又搗。
她越是慌張,薛照就越是好奇、越是生疑。
聽他們交談,這幾日似乎是查到些東西,便暫居在這客棧裡。像薛照這樣光明磊落、如一把鋒銳長刀直來直去的人,既然起了探究之心,就一定要得到個結果。
隔日深夜,那幾位年輕郎君才回來,守夜的阿方迷迷瞪瞪地去接,聞到乾冷的空氣裡浮著些許血腥氣。
他登時清醒了,舉著燈台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怎麼……”
燭火映照下,那青年唇邊不帶笑時,鋒利的眉眼愈發深邃,幾乎顯得有些懾人。
“無事。”薛照扶著身側郎君往樓上走,他那大氅也披在旁邊人身上。
他聲音壓低顯然不想驚動人:“勞煩你打些熱水來。”
阿方連連點頭,著急忙慌地去燒水了,薛照扶著人往房間去,剛推開門,便直覺有人來過。
他舉著燈台仔細檢查了下門,特意留下的痕跡的確已經亂了。
在那小二端熱水上來時,薛照細問了一番,他隻道自己確實沒來過。
那就是旁人了。
薛照凝眸,不知怎地往東側末尾那間看去。
那聆聆姑娘就住在那裡。說是她暫時無處可去,長住在此,平日裡隻做些簡單的雜活,有時一整日也不見出來。
而她來這兒僅比他們早幾日而已。
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麼?
客棧人不多,大多熟睡,房內傳來二人低低的、聽不真切的談話聲。
“……明日便去追……”
“嗯。想來這回利用他……”
幫秦勝處理好傷口,薛照回房,脫下染血的衣衫,上頭血跡有他的也有旁人的,混雜在一起黏膩令人不快,他索性徑直用涼水衝洗乾淨,又隨意上了些傷藥。
正撕了布條往傷口上敷,門忽地被叩了叩。
這小二還真是好心。
薛照毫無顧忌地拉開門,沒想到外頭站著的卻是個女子。
濃重的夜裡,隻有他房內一盞微弱燭燈,而她站在那裡,隻露出盈盈的眉眼,眼中倒映著燭火,顯得眸光飄搖不定。
“我……聽阿方說,你和那幾位公子受了傷,便燉了補氣血的湯。”
她有些艱澀地說完,才發覺身前的人竟赤裸著精壯的上身,腹部纏繞的布條還往外沁著血,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薛照眼皮微微一跳。
他低醇的聲音緩緩地,顯得分外柔和:“聆聆姑娘怎麼會深夜前來呢?”
“隻是、隻是有些擔心。”
薛照挑了挑眉,他生一雙粗重劍眉,不笑時作出這樣的神態,竟讓人有種被輕佻、冷漠地威脅之感。
好在他很快唇畔捎了些笑意:“那可否請聆聆姑娘,幫我上藥?”
他轉過身去,寬闊精壯的後背上有一道刀傷還在涓涓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