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老板，來個頭盔。”
櫃台後低著頭玩手機的男子驚訝地抬起頭，就看見麵前的玻璃櫃台前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女孩兒，短發，戴了頂黑色鴨舌帽，臉上扣著黑色的口罩，隻露出一雙杏核般的黑眼睛，湛然有神。
“呃，你是……要買東西嗎？”男子愣了一下，才遲疑地問道。
不怪他如此詫異。
在如今這個物流快到從買到收平均隻需要三兩個小時的年代，網上購物已經將線下商超完全取代。走出門去，大街上已經幾乎看不見有什麼除了服務業之外的店鋪了。
商家之中，也隻有一些相對大牌的企業們才仍會在一些人口較多的大城市裡保有零星幾間線下門店。這些門店主要起到的也是一個象征意義，往往開在每座城市中較大的商業中心的頂層幾樓裡，在公司常年的各類宣傳片裡作為一組固定畫麵出鏡。
實際上的店麵本身大多小小窄窄，有的甚至隻有幾平方大，遠不如鏡頭裡看起來的那樣富麗堂皇，通常僅有一二名員工留店，店裡除了用作展示的樣品外，大多也並不會庫存多少商品。
這名坐在櫃台後的男子所就職的“雷霆科技公司”也正是其中之一。他被派來在這間店裡坐班也坐了好幾年了，平時能做的主要都是公司網站上的一些客服工作，一度都快忘了自己原來說起來其實還是個線下的服務人員了。
這周圍一片兒的商鋪幾乎都是這個情況，彆說顧客，平時其實連行人都挺罕見的。
“對。”那女孩兒回道，抬起手指了指男子身後牆上掛著的一頂銀白色的頭盔樣式的商品。
男子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啊，那個啊，那是……”
“kl9139雷霆一號全息頭盔。”女孩兒說，“我要的就是這個，你把它拿下來給我。”
男子聽她這麼準確地將把商品編號給報了出來，又是一驚。
這東西還是他上午才剛從總部收到的，拆開來掛上去都還沒過半個小時，連他自己都還沒試用過。隻知道據說是他們公司最近主推的全新係列產品的第一代成果，似乎是公司寄予厚望的某樣新技術的第一次實踐，號稱“將開啟vr時代後的全新篇章”，所謂的“全息頭盔”。目前才剛投入上市沒多久，還不算量產，暫定為預約製發售。
同時由於技術和材料的限製，這款頭盔的售賣價格堪稱昂貴，一個就幾乎抵得上一名工薪階層——比如他自己，好幾年的收入。
男子站起身，一麵掛上營業微笑一麵在心裡頭咂舌，心想這女孩兒聽聲音年紀肯定不大，大概率還是個學生呢，就來買這種東西，家裡不是富就是寵啊。
顧客上門了，生意當然是要做的。
但——
他原地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小美女啊……咱們店裡的這一個產品是用於展示的，也沒有多的庫存了，要不您還是在咱們官方網上下單吧？預約完成後隻要一周就能送到您家，還可以定製您喜歡的顏色和刻字呢。”
“我不想等，就這個就行。”那女孩兒卻搖了搖頭，很堅定地說：“你既然掛在店裡，就是要出售的。我買走了這一個，你讓你們公司再送一個過來就是了。”
男子麵露為難，但見她這麼堅持，而且這小姑娘說話語氣聽起來還有點較真的樣子，有點怕她回頭萬一冷不丁投訴自己，再加上也覺得這賣出去多少算自己一筆業務，於是想了想還是轉身把那頂銀白的頭盔摘了下來，裝回盒子裡，賣給她了。
“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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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溪抱著盒子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一進門，就見客廳的放映屏亮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正親密地挨坐著窩在沙發裡看著一部最新的電影。劇情大概是很輕鬆的，兩人臉上都帶著笑。
隻是這笑容在看見她進來之後立刻就收斂了幾分。
年紀大的那個瞥過來一眼，淡淡地說了句：“回來了。”
年輕的那個則壓根沒把目光往這邊看，自顧自地盯著影幕。
李文溪識趣地打了聲招呼就迅速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沙發上的兩個女人，一個是她爹的老婆，一個是她爹的老婆的兒子娶的老婆。
之所以說得這麼複雜，因為她爹的這位老婆並不是她媽，而是在跟她親媽離婚之後又重新娶的。他爹的老婆的兒子也不是她爹的親兒子，而是這個新老婆以前跟前夫生的，帶過來的。
簡而言之，繼母，繼兄，外加一個繼嫂子。
一些一聽就非常微妙的關係。
不過其實要真說彼此有過什麼大的齟齬那倒也沒有，隻不過李文溪她爹再娶的時候她已經都快上初中了，早就知事了。那個年紀嘛，身為介於孩童和青少年之間的不明生物，或多或少總是帶點叛逆在身上的。她當年不僅沒改什麼口，連聲阿姨都是不肯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