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姐姐(2 / 2)

燒儘鬢邊春 玉枕無 7593 字 2024-07-05

另一處帳篷內,一地裡淌著血水,周遭圍了圈鐵柵欄,各種刑具懸掛其上。一長攙攙鐵架上捆著八個大漢,看模樣正是打劫容消酒的其中幾人。

商憑玉撩開簾門,一陣刺鼻血腥味撲麵而來,他恍若未覺,長腿一邁踏將進去。

款打幾人的光膀子士兵見商憑玉來,忙抄手唱喏。

“侯爺,桌上包袱裡正是兩位小師父被劫的銀票,據他們交待一分不少。”

商憑玉走到刑桌跟前,掀開半敞的包袱便見一遝遝銀票疊放整齊,還有些碎銀子散在其間。

“錢還真不少。”他長指輕叩桌麵,哼笑出聲。

“侯爺,方將確認過,這幾人都是本地的農戶,後來變賣土地,沒了收入,便落草做了匪寇。”

商憑玉掀眸,如看菜市肉脯般,打量著渾身鞭痕的幾人。

“附近的山匪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難不成都是同樣遭遇?若是如此,查查買地的是京中哪位權貴,記住定要大張旗鼓地查。”

士兵應口,頓了下又問道:“那這幾人該如何處置?”

“放了。”

“侯爺這……”

商憑玉沒再開口,反倒整理起銀票來。

一張張數好後,他將大半銀票取出放置桌上,又將那僅剩幾張銀票的包袱捆好。

“去將這包袱給小師父們送去,就說隻追回這些。”

說罷,他從桌上撈過一行刑用的蓋臉麻袋將餘下銀錢帶走,留下營帳內幾個士兵麵麵相覷。

帳外四下無人,商憑玉身後的副將盧剛忍不住詢問:“咱們昨個連夜趕工建這營地,就是為了抓這些山匪,如今抓著幾個為何還要放了?”

商憑玉停下步子,沉聲回:“本侯何時說過建營地是為抓這些個上不得台麵的小匪?”

“不是為抓他們,那是為何?”

盧剛聽得雲裡霧裡,回過神時卻見身前人回了自己營帳。

再出來時,又換了身墨綠色圓領袍。

“方將入了刑房沾了血腥氣。”商憑玉難得解釋。

盧剛顰眉,核仁大的眼珠子提溜瞪得渾圓。

他隨他家頭兒一道從明州回京,途中不知殺過多少匪寇,那時便是連夜穿著帶血的衣物行路,都不曾見他有半分介意。

士兵將錢送到容消酒所在的營帳,全程低著頭。

“就…就剩二百兩了?”容消酒捧著包袱一遍遍數,數來數去也不見多出一張。

士兵利落又鏗鏘道了聲“是”,生怕稍有停頓就被她覺出破綻。

“小師父放心,日後定會將你的銀錢全部找回。”

商憑玉掀簾入帳,接著話頭,從容不迫說道。

士兵像是見到救贖,長舒口氣,急吼吼地退將出去。

商憑玉邁著長腿走到她跟前,那肅肅如鬆的身子忽而單膝半跪。

她心頭一滯,垂著眸看過去,視線正巧落在他明秀眉眼處。

這人直直瞧著她受傷的腳腕,伸手到她腳邊,卻在即將觸碰時又堪堪收手。

“盧剛,去給兩位小師父弄些早食來。”

說話時,他已然起身,不著痕跡地將手背到身後。

盧剛領命,出了營帳。

隻聽他又道:“吃過早食,我便派人送你們回去。”

說著,轉身便要出帳。

“商指使。”容消酒將他叫住,炯炯清眸帶著渴求。

商憑玉身子一頓,驀地翹起唇角:“放心,小師父餘下被劫的錢,我會親自追查,到時親自送還。”

“你。”她甚至不用明說,這人便能輕易意會她想法,不像是失了憶,倒像是對她了解頗深。

“小師父還有話?”他目不斜視,專心聽她答複。

容消酒卻是搖了搖頭,再沒了話。

用過早食,容消酒便被有靈攙扶著走出營帳。馬車停在百米內,她因腳腕有傷,走得極慢。

送行幾人中走出一士兵,這人正是先前與容消酒聊天的小將。

他呲著牙憨笑,快步上前迎接:“小師父,我來背你上車。”

說著,他背對容消酒蹲下身子。

容消酒怔愣,正不知所措,腰上憑空多出一隻有力臂膀,將她整個身子騰空打橫抱起。

她心口一跳,下意識攬住這人脖頸。那清雋雙眸因驚恐浮了層水霧,瀲灩無雙。

商憑玉喉結一滾,移開視線,邁著穩健步子將她抱上車。

“姐姐一步步地走委實費力,倒不如這樣來得方便。”

他說得坦蕩,叫人挑不出錯。

聽到一聲“姐姐”,容消酒腦中嗡鳴作響,在他鬆手之際,揪住他衣襟:“你…將才喚我什麼?”

近在咫尺的人輕笑,又沉沉道了聲:“姐姐。”

容消酒笑彎了眼,深深望進他幽深眸裡,頗為驚喜道:“你沒失憶,不然怎會如往常一般叫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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