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一群年紀不大瘦若竹竿的小孩兒手裡拿著他們的賣身契,那一張薄薄的紙。
“你想走嗎?”一個穿著破布衣服的女孩兒看著易桃。
易桃搖了搖頭,“我沒地方去。”
那個女孩兒聞言也不再問她,她臉上帶著即將回到家的喜悅。
“我想回家,我爹娘上次是因為沒錢給弟弟治病才把我賣了的,他們把我賣了三兩,這次肯定不會賣我了。”
她說的話讓一旁的另一個女孩兒也有些動容,“我們一起走吧?”
“我爹娘都已經死了,我是被拐來的,我想去找我的大伯。”
“那好,那我們一起走,”兩個女孩兒牽著手,似乎下定了決心。
一旁一個臉上有道不是很明顯疤痕的少年揉搓著手中的賣身契。
“我想走,大牛你走不走?”有人問他。
大牛搖了搖頭,他看向手中的賣身契,“我覺得留在這裡也挺好的。”
那人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關著的門,小聲說道,“留在這裡有什麼好的,不就是個成衣店,你還不如跟我回去種地。”
“難道你想當一輩子的奴仆嗎?”
大牛沒有回話,隻是沉默地搖頭。
“算了,你不走我跟二狗子走了!”那人不再勸大牛。
等到他們商議好了之後,蒲西瓜才從門外走了進來。
剛剛她將這些賣身契交還給了他們,還給了他們十分鐘的思考時間。
“你們想好了嗎?”蒲西瓜坐在凳子上,她喝了一口可樂。
“想好了!”站著的小孩兒們齊聲回道。
“行,想走的可以走了,”蒲西瓜揮了揮手。
對於她來說幾十兩銀子也算不得什麼,可是對於這些小孩兒來說,這是能買他們一條命的錢。
蒲西瓜自覺自己做不到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她願意給他們一個選擇。
留下,或者離開。
很快,剛剛想要回家種地的那個少年帶著另一個少年走了。
陸陸續續,又走了四個女孩兒。
蒲西瓜見剩下來的沒有挪步,便問道,“還有人想走嗎?”
他們看著手中的賣身契搖了搖頭,沒有人再離開。
最後這裡剩下的隻有四個女孩兒和兩個少年。
“你們叫什麼名字?把自己的來曆說一下。”
易桃見沒人做聲,便站了出來,“奴婢名叫易桃,年十三,家父易明搜刮百姓,罔顧人命,奴婢的家人介已被聖上流放,奴婢年幼便免去流放,隻充入了奴籍。”
“奴婢想要留下來服侍夫人。”
易桃很清楚,她這樣的人就算是有了賣身契恐怕也沒辦法活下來。
她爹的友人在她爹出了事之後都避之不及,誰又會收留她一個罪臣之女呢?
她這個年紀,要麼去賣身為奴婢,要麼就隻能被有錢人家收去做小妾。
至於說是去做工,湯國自始至終隻有婦人去做工的,她就算想去也不會有人要她。
蒲西瓜看著易桃,這個少女的眼神清明,看起來很聰慧。
“你也不用自稱奴婢,你們的賣身契都在你們自己手裡,我這裡隻有店員。”
易桃雖不明白店員是什麼意思,但是她大約能夠猜的出來蒲西瓜的意思。
她方才觀這店鋪,店鋪內擺放的都是樣式新穎做工精美的華服,且店鋪內的陳設與她往日所見完全不同。
那老板娘喝的黑乎乎的水冒著泡,她卻隱約能聞到一絲甜味兒。
還有那跟在老板娘身後的佩劍少俠,他的腳步輕盈,一看就是武功不低的。
這樣的人都甘願留在店裡,想必這老板娘必然有過人之處。
況且這老板娘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們留下還是離開,這讓她下定決心賭一把。
留下吧,或許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是,”易桃微微頷首。
蒲西瓜不再看她,隻對著其他人問道,“你們呢?”
大牛抬頭看著她說道,“回夫人話,我叫大牛,今年十四,我的爹娘早就去世了,我自己把自己賣了的,我想活下去。”
“我也願意跟隨貴人,給貴人做事,隻要貴人願意留下我,哪怕每天給一頓飯也行。”
蒲西瓜挑了挑眉,多看了他一眼。
後麵的自我介紹就沒了什麼意思,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被自己的家人給賣了的。
名字也都五花八門,什麼小狗,大丫,還有的乾脆就沒有名字。
蒲西瓜給除了易桃之外的人都取了名字。
女孩依次叫做風花,雪月,秋竹。
大牛改名叫潮生,剩下一個少年改名叫月滿。
他們在心中默念著自己的名字,心中很是歡喜。
像他們這樣的人有個賤名就不錯了,更何況是這麼好聽的名字。
蒲西瓜喝著可樂等他們開心完了之後才說道,“既然你們打算留下來了,賣身契我就不要了,你們自己收好。”
“不過你們需要和我簽訂另外一個契約,相當於聘請你們來我店裡做事的契約。”
她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了六張契約,這幾張契約上麵的契約時限同樣是一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