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再為難霜兒?為何還要這樣?你就這麼見不得她好麼?”
裴悅怒不可竭。
隻有在白月霜受傷的時候,他才會這麼緊張,不多做思考,又與之前一樣,把錯一股腦的推到雲舒頭上去。
在他的心裡,好似沒有什麼能比白月霜更重要了。
“到底是我見不得她好,還是她見不得我好?”
雲舒抓起桌上的水壺直接摔碎在地上。
這是她第一次發脾氣。
以往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她都是溫婉的形象。
就算是在裴悅跟前,她也頂多會生氣,不會這般摔東西。
這舉動一落下,裴悅都有些被震驚到了。
雲舒站起身來,直勾勾盯著他道,“是我讓她來的麼?是我逼著她給我泡茶敬茶的麼?她笨手笨腳拿不住瓷杯,燙傷了自己,到頭來爺把這筆賬算在我頭上?”
白月霜哽咽,用泛紅的手指抓住裴悅袖子,啞聲道:“裴哥哥,就算是我自己沒拿穩好了,您彆為難姐姐了,我不想每次你們都是為了我爭吵?”
“什麼叫做算是?原本就是你自己拿不住!說的這般勉強,你是想讓爺覺得,是我強迫你承認的?”
“不是的姐姐,我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想你們總為了我爭吵。”嘴上解釋著,她那眼淚就跟關不住的閘門般,不斷往外湧。
以前雲舒覺得,見人哭泣,心裡會不好受,起憐憫之心,可現在,她光是看到眼淚,便有些反感,甚至想直接甩一巴掌給這虛偽的外室!
裴悅疼惜的把她護在懷裡,眼神溫柔似水,用粗糙的指腹幫她擦拭著眼角的淚珠,並安慰道,“霜兒彆難過,今日之事,我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白月霜原本來給雲舒送茶喝,是有討好之心在的,可一被為難,最初的心思早就忘空了,現在一門心思的想要報複雲舒。
所以裴悅這麼一說,她自然是巴不得。
隻不過臉上還是憂慮滿滿,“還是算了吧,裴哥哥,我覺得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上一秒說自己不小心,下一秒說雲舒不是故意,這分明是在故意點裴悅,更是在火上澆油。
這點心思,雲舒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她現在已經實打實的確定,這白月霜,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先回去,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裴悅安撫她道。
白月霜自是想留下親眼見證雲舒的窘迫,便輕輕搖頭,“那不行我要在這兒看著,免得裴哥哥太過於為難姐姐。”
雲舒冷嗤,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她臉上了。
裴悅沒再勸阻,讓她留了下來。
雲舒也不墨跡,瞥他道,“爺想怎樣?”
“自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霜兒為了給你沏茶,手燙成這樣,她剛剛做的,你全部再做一遍!!”
“就這??”雲舒差點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
要知道,在他們江南,幾乎每家千金小姐不管愛不愛喝茶,都是精通茶道的,雲舒自然也不例外。
以前在家裡,她經常為父親沏茶,也就是自己嫁入裴家後,事情忙了,沒精力再去研習茶道,喝茶上簡單了些。
“怎麼,覺得簡單?在京城,出了茶師,一般人可不懂茶道,你為難霜兒,自然要感同身受下,才知自己錯在哪!”
“行!”雲舒答應的果斷。
正巧紅袖兩人回來了,她一聽到腳步聲傳來,便知是二人,立馬道,“可是紅袖綠竹?”
兩人本來有說有笑的,聽到聲音,連忙加快腳步進門,望見裴悅與白月霜都在,立馬察覺事情不對,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先給裴悅行禮:“見過將軍!”這才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我偏屋把從江南帶的那套茶具取來!”
紅袖打眼看了下白月霜被燙紅的手,以及地上各種碎瓷片,心裡越發感覺不妙,但還是跟綠竹去了。
兩人走到裡屋之後,還能很清楚的聽見雲舒的聲音,“爺既然這麼說了,我肯定不會拒絕,但我今日若是順利讓爺喝了口感俱佳的茶湯,今後我這翠竹苑,沒有準許,白姑娘便不得再隨意踏入半步!就這點要求,爺不會拒絕的吧?”
裴悅側眸瞥了白月霜一眼,對雲舒這個想法,其實並不反駁。
在他認知中,雲舒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接受霜兒,既然如此,還不如少見麵的好。
想罷,他頷首,“我答應你。”
這最起碼是等價交換,雲舒也不虧。
等到紅袖把洗乾淨的茶具拿過來,往桌子上一擺好,又放過來一壺燒開的熱水。
雲舒便開始大展身手,洗茶,泡茶,展茗,燙杯,入杯,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緊接著一杯清透的茶湯被推到了裴悅麵前。
淡淡的茶香在房內肆意流轉,裴悅端起瓷杯,抿了口,再看雲舒時,眼神都變了。
這種清冽甘甜的茶味,他曾隻在邊境有名茶師那裡喝到過,之前還覺得,那茶師技藝高超。
任他如何想都想不到,自己一點都不欣賞的女子,竟也有這等手藝。
這一刻,他心底好似泛起了漣漪,將杯中茶一飲而儘,放回桌上。
剛想說兩句誇讚的話,雲舒卻冷瞥了眼茶杯,語調有些陰陽怪氣:“爺到底是粗人,不懂得品茗,這茶喝的,跟喝水也沒什麼區彆。”
說完,給自己麵前的瓷杯添上一杯茶,輕抿了口,放回桌上。
裴悅那原本呼之欲出的誇讚話語直接哽在了喉嚨裡,硬是一個字也發不出來了,冷冰冰的僵著臉。
雲舒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茶喝了,我中途沒有任何失誤,爺看到了,心裡應是明白,燙傷手的人,隻是因為茶藝不精,以至於,連個杯子都拿不穩。”
她話說道這個份上,白月霜已經氣到發抖了。
她跟裴悅坐的很近,後者即便感覺不到她在顫抖的身體,也能清楚聽到她起伏不平的呼吸,立即伸出大手去安撫,並柔聲說道:“霜兒,你應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順便給你上藥,你這燙傷不嚴重,多用幾次藥,很快就能好的,走吧。”
白月霜不動,緊咬著唇。
她感覺自己非但沒有報複到雲舒,反而還給了雲舒在裴哥哥麵前展露茶藝的機會。
方才裴悅那驚豔的眼神,白月霜都看在眼裡,那一刻,她的心,真是要碎掉了!
要放在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牢牢拴住了這個男人,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