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很快派人前往裴將軍府傳遞消息。
而此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雲舒跟著墨景瀾走出了大理寺,呼吸到了外邊新鮮的空氣,一時間,心情便沒有那般壓抑了。
她朝墨景瀾微微欠身行禮:“再次謝過殿下今日幫我。”
墨景瀾側眸瞥了她一眼,“有傷在身,便不必多禮了,接下來可想好如何應對了?”
雲舒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現在的她,有傷在身,要是直接回去裴將軍府,無疑就是羊入虎口,裴悅就算會因為忌憚墨景瀾不再將她送回大理寺牢房,也會逼迫她交出店鋪的房契。
所以,她現在不能回!
“接下來,我打算在自己名下的彆院暫住,一段時間內,不打算回裴將軍府了。今日的事情,是真給殿下添麻煩了,以後若有機會,這人情,我必會歸還,所以……還請殿下收回那句,今後不會再見的話。”
他薄涼的麵容之上勾起一抹匪夷所思的笑:“有意思,你在要求本王?”
這些年來,可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雲舒連忙解釋道:“不是要求,是懇求。雲舒知道這情分對殿下而言很是薄弱,所以現在看不上眼,但說不定哪一日,殿下就能用上了呢?以前在江南老家的時候,娘時常告訴我,有恩必報,有仇必還!所以……即便殿下還是不願承我今後還恩情的情分,我也還是會堅持去做。”
“你……是江南之人?”
“沒錯。”雲舒輕輕點頭,“我家世代為商,到了我這一代……原本家中還有一個哥哥,可惜在我五歲那年,哥哥失蹤了,至今沒任何消息,爹娘便把我當做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說到這裡,雲舒忽然停頓,臉上露出一抹歉意:“抱歉,讓殿下聽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墨景瀾斂眸:“既然是雲家未來唯一的繼承人,你更應該知道,如今這個處境,對你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我知道。”
“自知便好!”
話落,墨景瀾邁著大步走向停靠在路邊的馬車。
雲舒站在大理寺門口,目送他,沒跟上去。
接下來要去彆院暫住,都這麼晚了,她還得要想想辦法。
誰料就在墨景瀾即將邁步走上馬車之際,忽然又側眸瞥了她一眼,那聲音分明冷冽極了,傳入她耳間卻是格外溫暖:“還楞著做甚?”
雲舒難以相信的指了指自己:“殿下要送我?”
“改掉廢話多的毛病!”丟下這句話,墨景瀾徑直上了馬車,沒再等她。
雲舒心中激動難掩,立即跟了過去,走上馬車。
墨景瀾的馬車很是寬敞,甚至走進來之後,還能聞到一股獨特的味道,很是令人安心。
告訴馬車夫彆院具體位置後,她便靠在馬車裡,慢慢睡著了。
馬車內一直出奇的安靜,沒有半點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刹住,雲舒這才猛然驚醒過來,挑開車簾往外看去,已經到了彆院門口。
她又看了墨景瀾一眼,卻不經意間對視上,雲舒心弦一繃,站起身來:“我先走了,殿下再見。”
“等等。”
剛邁出腳,便被叫住了,雲舒當即停頓了下來。
“把這個帶上。”墨景瀾遞過來一塊東西,馬車內太黑,她看不清楚,隻能猜測大概是個令牌。
拿在手裡沉甸甸的。
“這是?”
“本王手令,等你想還人情的時候,來尋本王。”
“……”她無聲,唇角卻是逐漸勾了起來:“謝過殿下,我們日後再見。”
說完,她也就沒再說一些客套的話,知道墨景瀾不愛聽,抬步走下馬車。
“小蝴蝶。”
身後好似傳來了聲音,雲舒聽得不真切,回頭道:“殿下說什麼?”
“沒事。”
她應了聲,抬步走下馬車去,艱難的走到彆院前,打開門,進去。
墨景瀾看著彆院的門關上,這才放下車簾,冷淡的聲音傳入馬車夫耳間:“回府。”
馬車調轉,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下。
這彆院裡如今雖然黑燈瞎火,卻也是住了人的。
雲舒一打開門走進來,其中一間房立馬亮了燈,一名六十多歲的嬢嬢披著襖子,手提油燈走了出來,打燈看清來人之後,滿臉震驚:“小姐,您怎麼來了?這大晚上冷的可不行,快,屋裡坐!”
雲舒眼神濕潤,輕輕點著頭,跟隨老婦人進了裡屋。
屋裡燒著火盆,暖烘烘的,但對此刻的雲舒而言,這間狹小的屋子,比她在裴將軍府的房間不知要暖上多少倍。
剛坐下,嬢嬢立馬給她泡了薑茶端過來,剛遞過去,想要噓寒問暖,卻聞到雲舒身上有血腥味兒,定睛一看,外衣沒遮住的地方,有著極其明顯的血痕,她臉色都變了,要不是雲舒接手的快,那杯薑茶怕是要連同杯子落在地上。
“哎呦!我的小姐!你這身上怎個回事?可是裴家人乾的?”
雲舒端著薑茶的手力道逐漸收重,表情也很沉著。
“怎會這樣?這裴將軍沒回來之前,您可還好好的,他一回來,怎麼讓你委屈成了這樣?”